nbsp; “……”
“我哥真的很爱你。”
“爱一个人的方式,是消失?”依依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她眼眶红了,眼泪涌出来,一滴又一滴没完没了。她都懒得擦了。任其泛滥。
“我哥他有苦衷的。”
“嗯。”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要走到一起得跨越无数个鸿沟和障碍。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爸妈一直希望我哥能娶迦蓝姐为妻。你知道为什么吗?”
“……”
“除了两家是世交,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为我哥是熊猫血,Rh阴性血型。而迦蓝姐正好也是。我哥以前做过大手术,我爸妈担心他万一哪天……总之,他们是希望我哥娶迦蓝姐。”
“挺般配。”依依知道。两个月前,迦蓝来找过她。
“可我哥不爱她,我哥爱的那个人是你。”
“人活着不能光为了自己。”这是实话,依依活到今天,终于明白,她除了要背负过去的伤痛,还得面对现实,承担起所有需要承担的责任。不能逃避,也无从选择。这就是人生。
谢明珠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隔了好一会儿,依依问她:“项目书还在你那吗?”
“啊?”谢明珠显然还没从刚才的话题里跳出来。
“研究高原心脏病的项目书。”
“还在。”谢明珠反应过来,“你想好啦?”
“嗯。”她打算从第一人民医院辞职了。从前留在那里,是因为周森。如今,她需要钱,也需要一些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苏亦给出的条件很好,高原心脏病项目又是她心之向往的研究课题,她想把握住机会。
“行,你跟我回家,我立刻拿给你。”
“不了。”依依拒绝,“我今天还有别的事。项目书你改天给我就行。”也不急在这一时。
“去哪,我送你?”
依依也不跟她客气,报了一个地址。
门铃摁响。有人来开门。
开门者见了她,呆愣着,好一会儿才神色慌乱起来,“依依,你……”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依依声色平淡,但听者喜出望外。
“快进来,快进来!”苏林梅侧身让到一边,冲着屋里喊:“老周!老周!”
周如安走出来,手拿报纸,戴着老花镜。见了依依,也是一愣。
“周叔叔。”依依打招呼。
她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再踏进这道门。
苏林梅泡茶倒水,手脚慌乱,失手打翻了一个杯子。
周如安坐了又站起,站起又去拿报纸。
这两个已经白发丛生的老人,再见到阔别六年之久的女儿,不知所措,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你们都别忙活了,都坐吧。”依依开口,“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
苏林梅和周如安双双坐下,心怀忐忑。
依依心里酸楚。原本是一家人,如今却更像是陌生人。
“依依,你问吧。”苏林梅手交叉握着,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最近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们一笔钱?”
苏林梅看了看周如安,不知该如何回答。
依依忍下眼底的寒意:“放心,我不是来跟你们要钱的,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林梅摇头,却见依依头偏向一边,没看她。
“说吧。孩子也大了,有些事她该知道。”周如安摘下老花镜。
“最近确实有人来找我们,并且给了一笔钱。说四年前,周森把心脏捐给了一个病人,之后那人康复了。最近才知道是周森捐赠的。来送钱的人说,钱是周森的心脏受赠者给的。”
苏林梅和周如安是重组家庭。依依和周森是异父异母的兄妹。六年前,依依和周森宣布相爱的事实,被眼前两位用棍棒赶出家门,无家可归。她们一路南下,去了云南,去了丽江,后来辗转去了梅里雪山脚下的雨崩村。木老爹收留了她们两。后来,依依为了完成梦想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远赴非洲治病救人。周森留下做雪山救生员。四年前,周森上梅里雪山救人,再也没有回来。他的心脏,在南城苏氏医院,无偿捐赠给了一位需要的病人。
那个病人,正是谢卡西。
依依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所以,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初见谢卡西,就对他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依依没坐多长时间,问完事情她就走了。
临走前,苏林梅问:“听说方悦绑架了你……”
“我不怪她。”依依打断了她的话,“是我欠她的。”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苏林梅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没能说出口。她没想到这辈子做了很多措错事,却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女儿。她已经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