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金镶玉の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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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他们三人这是要离开,哪知慧姨又叫了温汲渊来,由她做东,邀我们一同去愚园用餐。
长辈的邀请我们小辈本就不应拒绝,加之我刚收了慧姨的龙凤镯,拿人手短,即便心中百般不愿与上官琅玕一起吃饭,还是得硬着头皮赴宴。
席间,梓榆跟温汲渊提到今天在精品店遇见我和Sasa一事时,慧姨对上官淡淡地撂下一句:“我向来不管你平日的交友,可你也要注重一下身边人对上官家的影响,莫要落人口实。”
或许是因为在茶楼训斥过他了,这会她点到即止。
上官听后只凝眸沉思,并未没言语。
我虽是当事人之一,却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安然地坐在那吃着东西。
侍者将刚出锅的孜然羊排端上桌,慧姨夹了一筷子放到我盘中,笑道:“金镯儿,你体质偏寒,羊肉温补气血,多吃些。”
“好。”
我应了一声,刚将羊排放入口中,梓榆又提到了刚才在茶社撞见叶某人深情告白一事。跟温汲渊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她转过头贼兮兮地对我笑:“镯子,叶家也算是X市数得着的名门望族,那叶流枫长相人品又是一等一的好,依我看,你就从了他吧!”
说完,她对我抛了一个消魂蚀骨的大媚眼。
我一口气没缓上来,被口中羊排上的孜然和辣椒粉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梓榆口中的叶流枫正是我相亲的叶某人是也!
刚才在茶社,他见我还有同伴在,绅士地留了张名片给我便告辞离开。梓榆见了那名片,觉得名字朗朗上口,读着特顺溜,经慧姨一点拨,才记起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叶氏医药的二公子。
他的家世我母亲跟我提过,医药世家出身,母亲早逝,父亲和哥哥经营家族的制药企业、疗养机构和中医馆,他本人有国外留学的经历,现在在Y大附属医院的神经外科担任主治医师。
我之所以对他的这些情况铭记于心,却一直记不住他名字,大概是因为我前些日子陪金美霓看少儿频道的《灌篮高手》,只记得他名字是山寨了那叫“流川枫”动漫人物,却总忘记是山寨成“叶流枫”还是“叶枫流”。
慧姨将温水递给我,满脸关切地问:“是不是呛到了?来,喝点温水压一压。”说完又佯怒瞪了梓榆一眼,“什么从不从的?你这孩子,别在这乱说话!”
“我可没有乱说!镯子分明是喜欢那叶二少的。不然,干嘛留号码给人家?”梓榆吐了吐舌头,看着我调皮地笑问:“镯子,你自己说说看,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我嘴里正含着水,被她这么一问,又呛了一下!口中的温水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只觉整个食道又麻又辣,呛得我眼泪都飙了出来。最后,磨不过梓榆的死缠烂打,我只得点头承认:“我对叶流枫确实很有好感,心里也期望我们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说完抬起头,温汲渊正端着茶杯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着。
他身侧,上官微蹙着眉,垂眸凝着面前瓷盘上的花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表情有些凝重又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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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上官琅玕一直专注开着车,嘴角紧紧地抿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模样。
我原没打算搭他的顺风车,怎奈慧姨热心,一句:“金镯儿我就交给你了,若不平安将她送到家,我拿你是问!”堵得我硬生生将想好的拒绝的话噎了回去。
我们本就不熟,那晚过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又疏远了一些。此时,和他困在狭小的车厢内,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不免让我觉得有些别扭。
歪头看向窗外,我心里一直念叨着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天不遂人愿,车子驶入东临路时,开始堵车。一路走走停停,总也走不到尽头似的。
我眺望了一眼绵延如龙的车队,又抬头看了看路边的指示牌,心想:照这个堵法估计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到霖苑,与其枯坐在这跟他相对无言,倒不如去太虚神游一番。
揽了揽肩上的披肩,我歪头靠在椅背上,阖上双眼小憩。
在我有记忆的这三年里,但凡我睡得不踏实,就会接二连三的做梦。梦境本就亦真亦假,里面出现的画面或对话,我多半不会放在心上。或许是白日渺渺又提到我当年出车祸的事,这小憩的片刻,梦里一片血腥——
空旷无人的外环高架上,一辆宝石蓝色的跑车以极快的速度撞在路边的护栏上,电光火石的瞬间,驾驶座上的气囊迅速弹开,护在开车的女孩面前。莹白修长的手从方向盘上无力地滑落,中指上璀璨晶莹的方形钻戒折射出耀眼的芒光……
镜头慢慢拉近,那女孩歪头靠在车窗的玻璃上,双唇微微蠕动,低声说了一句话。她的额角渗出一股猩红色的暖流,沿着侧脸流进领口,一直蜿蜒着向下——
那血明明流的那样慢,恍惚中,我似乎看到掩在气囊下的她的下半身已被鲜血浸透。
窗外的后视镜里,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疾驰过来,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我隐约听到一句细微的喃语:“骨骨,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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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霖苑A栋前的临时车位上。
侧过头,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打开门下车时,上官琅玕正靠在车前抽烟。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我——
他的眼睛长得真是顶个儿好看!深邃狭长的桃花眼,眼梢微挑,眼皮是浅浅的内双,睫毛纤细微蜷,眼瞳乌黑深邃。看着人时,眼神定定地,眼窝里像是蕴着一汪海,平静又汹涌,只消一瞬,便能将人的整个魂魄都吸了进去。
将手中的烟掐灭,他站直身子走向我,脸隐在朦胧的月色下,神情有些模糊。
在我面前站定后,他垂着眼睫凝着我,清黑的瞳子里有深黯的光芒不安地跳动着,神情有些挣扎又有些压抑。
我想谢他顺路送我回来,话刚冒到喉咙,他突然打破沉默:“金骨瓷,你这样马不停蹄地相亲,难不成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将自己嫁出去?”
他的语气其实是平缓的,但我却从中听到了一种咄咄逼人的讽刺和气急败坏的质问。
我本就对母亲一直逼着我相亲这事颇为无奈,此时听他这样说,胸口窝着的那团小火苗登时蹿了出来。对着月亮翻了个白眼,我暗自腹诽:我急不急着嫁人关你屁事?八公!
抬眼,他正皱眉望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蕴着淡淡的薄怒。
似乎,我俩每次单独在一起,他对我不是爱理不理,就是在那莫名其妙地生气。
此时,我也懒得思考他为何不悦,漫不经心地顺着他的话答:“是啊,上官先生,对于我们女人而言,结婚生子乃人生头等大事,刻不容缓。我现在何止迫不及待?简直是心急如焚!您身边若是有合适我的,还劳烦您牵个线搭个桥,帮我张罗张罗……”
我话刚说了一半,他忽然皮笑肉不笑地打断我:“刻不容缓?心急如焚?”
“是啊!刻不容缓!心急如焚!”我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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