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之瞳 十

老妇人来。在她的身上，生命的光彩已经完全暗淡，惟剩下了虚弱和丑陋。她的双目混浊，再也倒映不出世间的美好。

    她不是别人，正是所有魔力的源头，这个故事的最终BOSS——魔女辛西娅。

    那一刻，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看着她一步步走近。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尤悠觉得周围变得阴冷潮湿起来，她不自觉地颤抖，打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正当众人都屏息以待之时，杰弗瑞猛然起身，一剑斩向了辛西娅。

    辛西娅却丝毫没有恐惧，甚至连身姿都没有动摇一分。她只是慢慢抬头，看了杰弗瑞一眼。只在那一瞬间，杰弗瑞闷哼了一声，仓皇退开，跪倒在地。他伸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尤悠清楚地看见，他的指缝中，渗出鲜血来。

    辛西娅笑了起来，那如同指甲划过锈铁的嗓音，教人不寒而栗。她走到杰弗瑞面前，站定了脚步，用枯枝般的手抚上了他的头顶。

    “我可爱的孩子，是什么让你如此狂躁？你难道忘记了吗，你曾如何虔诚地乞求我赐予你力量。如今，为何恩将仇报呢？”辛西娅的语气温柔，甚至带着慈悲，与她可怕的嗓音格格不入。

    杰弗瑞疼痛无比，已然发不出声音来。

    “孩子，你如此辛苦来到这里，无非是希望我收回我的祝福。现在我已满足了你的心愿，为何你还如此痛苦呢？”辛西娅收回手来，说出了这段话，继而又阴森地笑了起来。

    “住口！玩弄人心的魔女！”奥瑟怒吼道，“那不是祝福，是诅咒！”

    辛西娅摇了摇头，“不，亲爱的少爷，那的的确确是祝福啊。只是，我不似那全能的上帝、慈悲的基督，我的每一份给予，都需要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而我每一次都把规则说得很清楚，这非常公平。只是……”她顿了顿，叹了口气，用轻蔑而悲凉的口吻说，“人类的心实在是难以捉摸啊。一开始明明同意这公平的交易，事后却轻易反悔。想要不付出什么，就得到幸福……唉，真是卑鄙可耻的作法啊，您觉得呢？”

    奥瑟的眼睛里盈满了怒意，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

    辛西娅望着他，也望着被他挟持的子爵夫人。

    “我亲爱的女儿，”辛西娅的声音里满含着柔情，“我美丽而坚强的女儿啊。你是我遇到过最诚实、最纯洁的人类。你坚守着我们的约定，而我相信，你能坚守到最后……”

    子爵夫人妩媚一笑，说：“是的。母亲。”她说话之时，抬手，握上了奥瑟的剑锋。她握得很用力，足以让奥瑟无法移动长剑。那那样的用力，让锋刃割破她的肌肤，刺进她的手掌，鲜血顺着剑锋滴落，触目惊心。

    奥瑟被她的这番举动震惊了，一时间闪了神。

    这时，子爵夫人猛然用力，推开了剑锋，继而抽身脱离了他的钳制。随她转身，裙摆飞扬，如同随风飞舞的彩蝶的一般。她站到了辛西娅的身边，抬起手来，轻轻舔着掌中的鲜血。殷红的血迹染上她的唇角，带着妖冶慑人的美。

    “奥瑟，我想你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子爵夫人噙着那妖冶的笑意，说，“我并不害怕疼痛，更不畏惧死亡。从我得到祝福的那一天起，我已经将恐惧舍弃，连同那无谓的懦弱一起。”

    奥瑟看了看手中的长剑，颤声说：“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这几年来，你不停的迫害基督徒，这又能为你带来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子爵夫人轻轻叹息，“奥瑟，我想，我应该把你丢进审讯室，扒光你的衣服，用烈火烧灼你的肌肤，以尖针扎刺你的身体，把皮鞭和滚油作为你每天的功课，最后，将你绑缚在十字架上沉入湖底。当你领略过地狱的风景，就一定能明白这一切的意义。”

    子爵夫人凝眸望着奥瑟，停顿片刻，说：“不过，干净如你，一定宁可背负着屈辱升入天堂，也不屑与魔鬼为伍……是啊，这样也好……”

    “够了……如果这是复仇的话，已经够了！就算你杀光了所有基督徒，也挽不回过去了！”奥瑟沉痛的闭目，说道。

    “我无需挽回过去。”子爵夫人温柔地开口，“我只需创造未来。”

    听到这些对话，尤悠的心抽痛起来。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对于子爵夫人来说，与其让奥瑟知道她的身份，得到他的原谅，倒不如让他一直一无所知，保持着敌对立场。她早已知道自己的罪孽和结局，也早已不渴望救赎……

    不知怎么的，尤悠掉下眼泪来。原来，无论她如何设定。这两个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正在这时，辛西娅突然开口，用那黯哑的嗓音，对奥瑟说：“亲爱的少爷，所有的同情和指责都毫无意义，若你真想救她，就请你爱上她吧。”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震惊了。

    辛西娅却微笑着，双手拄着拐杖，望着子爵夫人，念道：“每一个看到你双眼的人，都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你。这，就是我给你祝福……作为交换，你真心所爱的人永远也不会爱上你。”她说完，望向了奥瑟，“那么，若是他爱上了呢？”

    尤悠大惊。这是……这是BUG？！若是爱上了，那么魔咒就无效了？也就是说，本文最大的BUG，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