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楼会谈结束后, 萧霁宁被京渊送回了重阳宫。
两人路上在马车内对面而坐,却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唯独京渊在萧霁宁在萧霁宁下车时, 给穆奎递了一件大氅披风,让他给萧霁宁披上:“殿下,秋浓夜寒, 记得让下人为你添衣, 别受了风寒。”
那玄色的大氅带着京渊身上的味道,清冽幽寒,萧霁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和他道:“多谢京将军。”
他回到重阳宫时,七皇子和八皇子都不在,萧霁宁问宫人, 宫人们告诉他两位皇子是回了自己的母妃的宫殿,看来宸妃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所以珍妃和丽妃才会让七、八皇子回去议事。
纯姬其实也派人来请萧霁宁回玉笙居一趟, 不过宫人们来的时候, 萧霁宁还没回宫, 而现在夜色已晚,萧霁宁也不打算去。
他沉默地走回卧房,将披风解下放到一旁,随后就挥手叫穆奎退下,让他一个人静静待着。
而穆奎走后,萧霁宁也没找小蛋说话, 就真的只是一个人静坐着。半晌后,萧霁宁余光又瞥见京渊走之前让穆奎为他披上的大氅,不禁抬手去摸它。
触及大氅的柔和温暖后,萧霁宁又转过头,看向那枚被他挂在床边,京渊当年离开京城时给他求的护身符——他说要它替他,保佑他身体健康,岁岁平安。
“他问我,若我对他真的别无所求,为什么对他这样好。”萧霁宁垂眸抿唇,沉默须臾,开口轻声道,“可是这样的话,难道我就不想问他吗?”
他这个平平无奇的皇子,母亲家世不显,京渊为什么要从小就护着他呢?为什么要在去边境前为他求护身符?为什么他为什么还要考虑着他的感受,从不点明萧帝偏宠七皇子,只是拿他做挡箭牌?
这些事情他不说,他不做,对他夺帝的大业也没有任何影响。
更何况萧霁宁确信,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对京渊的利用价值太低,他可有可无,有了不会锦上添花,没有也不会空缺难补。
京渊自己难道不觉得,他的无情冷漠,和他对他所做的这些事都是自相矛盾的吗?
萧霁宁原本以为,这十年的相处下来,京渊就算不与他交心,那也应该对他没有防备了,却没想到京渊还是对他心存戒心,这样的戒心虽然没有随着他们相处的时间而减少或是增多,可也让他们仿佛初识一样陌生。
然而萧霁宁的伤感并没有维持多久,小蛋看不下去了,开口和他说:“怎么回事啊,你们最多不就算是吵个架吗?怎么搞得像是分手失恋一样。”
十年的付出没有换来一点真心,萧霁宁还在委屈和难过呢,对小蛋说:“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小蛋反问萧霁宁,“你不就是觉得自己这十年对一个人好,就算是个石头也该捂暖了,却没想到京渊还是块寒冰而难过吗?”
萧霁宁没有否认。
小蛋继续往下说:“可是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对他好是出于真心吗?你是因为觉得他可怜,而发自内心去心疼了这个人?还是你和他真是挚友,感同身受他所有情绪所以对他好?你对他本来就有所求,你所谓的付出,有一项是真心实意的吗?”
“是,你们念书时你所有的糕点都会和京渊一起分享,每逢节日为他精心准备礼物,分别七年每月笔信不断,可是你知道你那些年送出的糕点里,京渊喜欢哪几种,不喜欢哪几种;你为他送的那些礼物,是否合他心意,被他喜欢,拥有价值?他在战场浴血厮杀的七年,几次命悬一线,你所有送去的书信,都是真正在关心他吗?”
萧霁宁怔怔道:“……不是。”
因为他知道京渊不会死在战场,所以他相信京渊不会出事;京渊在书信中告诉他一切安好,所以他真的相信京渊一切安好;他知道京渊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从小衣食无忧,最后会登基为帝,坐拥天下拥有一切,所以便从未想过去了解这个人有什么烦恼,有什么弱点,因为他觉得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有了。
可要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就什么都有了,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想坐呢?
“你们两个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比谁强到哪去,互相对彼此好又有什么用?”小蛋批评教育道,“付出都不是真心,还想换来真感情吗?”
“你说的对。”萧霁宁听完了小蛋说的这些话,恍然道,“我确实没有付出真心,对他有所求才会对他好,我迄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既然是演的,就不是真的,也怪不得他对我不信任。”
他将桌上的大氅收起来,整整齐齐地叠好,打算明日去还给京渊。
“以后我不会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讨好了。”萧霁宁说,“离京渊登基还有几年,如果登基那日他要杀了我——”
萧霁宁顿了顿话音,走到床边摸了摸京渊送给他的护身符,弯眼笑道:“其实来这个世界,我认识了七皇兄,八皇兄,还有穆奎他们,甚至包括京渊——这些年我是付出了些东西,可是他也付出了不少,我们谁也不欠谁。不管将来如何,小时候和他们一起念书学武日子是真的开心,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小蛋没想到萧霁宁竟然能够看得这么开,不禁讶然:“你……”
“我什么?”萧霁宁问小蛋,“京渊让我做些准备,我觉得是该做的,不然我什么都不做,到时候没死在京渊手下,而是死在我前头那几个哥哥手里了,那多亏啊。”
小蛋听到萧霁宁说这些话,高...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