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天就到了左小右该去阳生市面授的时间了,她向城关派出所的分管领导知会了一声,话别了董婉谢翔那帮伙伴儿们,整理好行装意气风发踌躇满志地出发了。
这一届88级新生冠安县工商局连左小右在内一共考取了四人,是近年来录取人数最少的一届了。本来左小右还为了要去汽车站挤客车而发愁,她自打出生就从没有过坐客车的经历,在她的印象中,倒是有几次坐火车的记忆。左妈妈一手牵着左小右一手牵着左小铭,肩上斜挎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在熙熙攘攘的站台上,被前呼后拥的人流推搡撵挟着,如同逃难般地挤进车厢里,去部队探亲看望左爸爸。
左小右的小手每每都被妈妈攥的生疼,她知道无论再疼也不能甩开妈妈的手,只要一松手,她就如同一只蚂蚁将会瞬间消失于纷沓而至的鞋底之下,再也看不见妈妈了,再也登不上那辆大螳螂去看爸爸了。左小右小时候一直称火车为“大螳螂”,在她的眼睛里,那辆长长的会跑会冒烟的绿色大家伙,就是长着蛇身螳螂头的一只大怪物。
不过这次左小右纯粹是多虑了,因为学校安排的面授时间每次都是三个年级一起的,这次也不例外。只要人数多了就属于集体活动了,局里自然会派车接送的。
与左小右一起考取的还有一个女同事潘美丽,当时是城区工商所的市场管理员,比左小右大两岁。这位潘同事的名字真的是相当美丽,只是她的样貌却实在叫人不敢恭维。按说女孩子接近1米7的身高在当时也算是出类拔萃了,人也不胖当属“廋肉型”,可就是愣没有养眼的修长美感。一个1米7的身高加上廋肉型的身材,咋就能搭配成五大三粗的彪悍状呢?活脱脱就是一匹大洋马。这造物主也足够神奇,不得不令世人叹服呐。
她的面目,或许在这里用“面目”不是很恰如其分,可是她给左小右第一眼的感觉切实就是和面目相关的词语“可憎”,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她的名字,从而不得不质疑她父母起名字时的动机和居心,硬是活活给糟蹋颠覆了“美丽”的含义。
其实当时的左小右见识少,有些大惊小怪也属正常。等几年以后左小右阅历丰富了,也见多识广了不仅见怪不怪了,还让她总结出了一个定律:名“美丽”的,样子长得往往是吓死人不偿命的;名字中带“金”带“银”的,家中通常是穷的揭不开锅的;“为民”“为德”“维仁”“维义”的,大部分都是自私自利背信弃义的主儿;还有“得旺”“得财”的,那就更不消说了,这家人肯定从老祖宗那辈儿压根就没财也没兴旺过。
对于左小右的这套歪理邪说,左妈妈听了意见大了去了:“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就你那名字取得好!你那死鬼老爸当年非要给你起这么个破名字,还说什么左右都占齐全了,这名字好着呢。好什么好?他两腿一蹬倒省心了,就留下我自个儿整天和你这不左就右的疯妮子淘个没够!”
左小右还嬉皮笑脸地回应着:“昂,好好好。那还不容易,咱把名字改了去,叫左不左或者左不右,成不成呐?”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学校安排的住宿是宾馆标准间,左小右自然就与潘美丽同住一屋了,这下可让她开了眼界。这潘美丽不仅人长得膀,行事举止也异于常人,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就好像身后被鬼撵着似的,嗓音洪亮堪比张飞洪如钟,就连在房间内只有左小右与她两人时,她说话的腔调也像是在吵架,让左小右烦不胜烦苦不堪言。
这还不算完,她竟然把宾馆里的床单被罩都统统撤掉,换上了自带的行头。宾馆里的茶杯也不能用,太脏不卫生,房间里备的茶包更不能喝,质量太差喝了伤胃,浴室里的毛巾浴巾更不用说了,不干净细菌太多……诸如此类名目繁多。
左小右打心眼里替她累得慌,这种人你就不应该再出门了,你就应该整天关在家里靠吸氧活着,那空气更不干净不卫生了,还指不定里面有多少细菌病毒呢,你吸进呼出的咋也不寒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