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静了下来,周宏抹了抹匕上的血迹,将它放回怀中,顺着来时的路线出了望月轩。
竹林中,周宏转头看着望月轩外立在门边,候着的侍从,淡淡笑了下,转身向着府外走去。
府内热闹依旧,仆从们脚步急促的为席间的贵客们上点心、瓜果,周宏随着穿梭的人群出了后门,慢慢的向着外面的大街走去。
随着周宏离开,不远街市上扮成贩夫走卒的锦衣卫们,也都状若无事的收了摊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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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周宏径直向着惠民门的方向走去,后面的跟随的锦衣卫面面相觑,随后蓦地浮现喜色。
周宏脚步先是悠闲,随后慢慢加快,最后已是健步如飞,后面的锦衣卫也加快脚步紧紧跟随。
直到远远看到惠民门的城墙,周宏才放慢了步伐,理顺了呼吸。
惠民门是南昌城小商小贩经常出入的城门,每日里各色生鲜瓜果,鲜花美酒都是从这个城门进入,送往城中的贵人富户家中。
现在已过午时,清晨进城送货的农户都挑着担子,拉着车经这里出城。城门处的守卫也同往常一样,只留了两位应付差事的兵丁,周宏等人过来时,守卫连眼角都没有瞥一眼,便放了行。
过了城门,周宏有些轻松也有些许愕然,之前为了怎么出城,大家设想了种种计策,如今全没用上,众人也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易的出了城,俱长长舒了口气。
城外不远有片树林,周宏等人进入其中,与里面三十几个兄弟汇合。
张百户神情异样,似兴奋又似不可置信的道:“大人,这是成了?”
周宏点点头,淡淡的道:“成功了,宁王已死。”
虽然隐约猜到,但此事听到肯定的大答复,后面跟来的人纷纷扔下挑头担子,七嘴八舌起来。
“大人,真的吗?”
“想不到这么顺利。”
“大人神勇,马到成功。”
周宏抬手压下一众杂声道:“快走,我们得尽快离开江西,赶到南京。江西的所有官员或多或少都参与了宁王造反一事。”
众人一惊,忙上马。
随着高低不一的吆喝,‘嗒嗒’的马蹄声6续响起,很快连成一片。
一片黄尘随之扬起,慢慢变成一条黄线延向远方。
宁王府,望月轩。
宁王的随身小厮来顺约莫着主子该醒了,便悄声进去。
却不料见到宁王惨死的景象,来顺惊得呆怔,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连滚带爬出了门,强撑着一路踉跄去了正院王妃所在的鸣鸾轩。
王妃冷氏正在招呼贵妇们闲话家常,盛装打扮的侧妃刘氏笑语嫣嫣的同身侧的年轻妇人相谈甚欢。
来顺一脸惶然的抓住王妃的陪嫁嬷嬷柳嬷嬷,低声道:“王……王爷……”
柳嬷嬷皱眉抽出被他攥的生疼的胳膊道:“慌慌张张的,到底什么事?”
来顺咽了唾沫,想让干涸的喉咙滋润些,可效果甚微,他只得哑着嗓子,艰难的开口,“王爷……被人刺死了。”
“什么?”柳嬷嬷眼睛瞬间睁大,“你……你再说一遍?”
来顺低低的重复一遍,柳嬷嬷手指微颤的指着他,道:“你……你什么怎么伺候的,王爷遇刺身亡,你却好端端没掉一根毫毛。”
来顺浑身抖,带着哭腔道:“王爷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我扶着去望月轩小憩,可没想到……没想到……”说道此处,他已泣不成声,颓然跪地。
柳嬷嬷踢他一脚,“行了,一边哭去。”说完,转身去找冷王妃。
屋内一众贵妇看着柳嬷嬷脸色灰白的都到冷王妃旁,低声说了几句,冷王妃的脸变得彷如死灰,手中的蜜饯更是失态的落在地上。
众位夫人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这是府里出事了,而且看起来还不小,一时都有些好奇。
江西卫指挥使严景辉的夫人曲氏也不例外,因为夫君的关系,她的座位安排在王妃身侧,距离着实很近。
柳嬷嬷压低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她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遇刺身亡几个字。
冷王妃苍白着脸,勉强镇定的笑了下,“府中有事,我去去就来。”说罢离席,刘侧妃狐疑的看了看她,紧跟了过去。
隔间内,冷王妃脸颊满是泪痕,紧紧攥着柳嬷嬷的胳膊,“王爷真的遇刺了?”
柳嬷嬷点头道:“来顺还在外面,娘娘要叫来问问吗?”
冷王妃深吸口气,“不必了,带我去望月轩。”
柳嬷嬷扶着她从侧门转出屋子,走向游廊。
刘侧妃进来时,将将看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游廊拐角。
刘侧妃冷哼一声,抓住一旁的丫环的胳膊,“走,我倒要看看她这是又耍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