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下去,“现阶段有两种手术方法。一种是直接切除输卵管,以后……”医生被乔皙的眼神吓得毛骨悚然,他有种自己再说一个字,就会被对方掐死的错觉,“以后她很难再孕育后代,可以说概率基本为零。第二种是输卵管开窗术,切开输卵管取出胚胎,能保留她的生育功能。”
“危险性?”乔皙哑着嗓子问。
“阮……阮小姐……她发现过晚,胚胎已经基本成型了。直接切除输卵管是最保守安全的做法,如果……一定要保留生育功能,很容易大出血引起生命危险。”医生本能地想逃离诊室,他笃定眼前这个男人是个疯子,精神病!
“第二种!”乔皙抓了一支笔,飞快签字,“医生,我选第二种!”
他每一笔都力透纸背,凌乱不堪。他的思维已经混乱了。
唐宣一直关注诊室情况,他明白乔皙为何要选第二种,又不能原谅他选了第二种。他走出诊室,吩咐应佑裳带社员们回去,大家明天还要照常排练。戏剧节就要来了,演出的门票已经印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阮吟进行了足足三个小时的手术,出来时腹部插满了管子,整个人昏迷不醒,生活不能自理。乔皙一路追过去,一双大手捏住她的小手,死不放开。他灰蒙蒙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像起死回生一般,面孔里出现那种燃烧生命的狂热。
阮吟被送到最好的单人病房,接受最好的照料。乔皙换了防护服,一直陪护,他眼里只能看到她,除此之外谁也没有。
“如果选第一种,阿阮会责怪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唐宣隔着门,冷静对乔皙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自认为单纯可亲的小*砸,实则是个有着霸道可怕占有欲的疯子,真正的疯子。乔皙把包括唐宣在内的一切人拒之门外,他要拥有阮吟,只有他能看见,只有他能触摸,只有他能占有。
“所以你害怕,罔顾她的性命。你选了第二种,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唐宣擂门,胖子哭花了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死了怎么办?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死了也没人心疼没人伤心,所以她的命就轻贱吗?乔大少爷?”
乔皙理也不理唐宣,他好看的手指一点点勾画阮吟的鬓角眉间,痴狂地呢喃,“阮阮……阮阮……”只有他一个人才叫她阮阮,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他满意这种称呼。
“你到哪里,我就陪你到哪里。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我……我爱你……”如果阮吟死了,那他就跟着她一起走。昨夜曾敬敏拿来私家侦探调查的阮吟过往的资料,他熬夜读了一个晚上,所以在她晕倒的第一时刻,他没能守在他身边。
乔皙思考了一个晚上,该不该告诉阮吟那个早已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故事。在他还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的那些年,曾经有个人,陪他度过一段平平淡淡又滋味隽永的时光。世界太小,又巧得很,她便是他一直执着的那个人。只是她不记得他了,没关系,他记得她。
“阮阮,你知道什么叫做缘分吗?”一到冬天,他双腿就会复发严重的风湿。很久很久以前,他为她纵身跳下的冬河。那时他不叫乔皙,叫做段引之,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她也不叫阮吟,她姓霍,叫霍恩,是个普通工人的女儿。
她不会想起那一年她掉下河,他亦跳下河救她。冬天刺骨的水差点冻残了他的双腿,他外婆责怪霍父霍母,她听到了,爬到乔皙病房,拉着乔皙的手说:影子,我长大了就嫁给你,我当你的腿。
不过是童年戏言,他信了。从此以后他执着于霍恩这个名字,曾一度将被送来陪他读书长大的霍小莲的名字改作霍恩,他培养霍小莲,压制霍小莲,妄图把她塑造得跟自己心中的霍恩一模一样。最终他失败了,霍小莲对他深恶痛绝,逃离了他的身边。
“我宁愿我俩没有这段缘分,那你也不会这么痛苦了。”阮吟度过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童年,正常人唾弃鄙夷的少年,穿过时间的河流泅到他身边,“阮阮,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满足你。”
你不要我当你丈夫,我就成为你的情人;
你不要我靠近你,我就守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你永远不要见我,我就好好生生地消失。
乔皙拒绝了一切额外的照顾陪护,亲自照顾阮吟。为她洗床单、换内裤、接尿袋,做尽了最卑微的事。他整夜整夜的不睡,捏着她的小手,在黑夜里灼热地凝视她。他跟她聊天、说话,讲了好多好多事,实在讲不出来了,就机械地背数学公式,跟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没有区别。
直到有一天,阮吟醒了。
乔皙换回了他小傻子一样的笑容,藏住一切深沉的心思。他叫回唐宣,叮嘱其好好照顾她。
他退回了她的病房,就好像,他从没有进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