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恶毒,到了她那里似乎都能被原谅。
可当宋无思病得快死了,他全身溃烂散发着恶臭,有一口没一口地呼吸着气。含珠夫人惊慌失措地给他擦汗,笨手笨脚地依偎在他身边,患得患失地喃喃,“宋无思,你别死啊。你死了我就没有玩意儿了……”
你死了,我的人生该多孤单啊。
宋无思没听到,他傻乎乎地咬了她一口,痛得含珠夫人惊呼,“阿瑶,这样你就记得我了。我是个病到死都会咬你的疯子,以后我死了,你想起这种痛,就会想起我这个人。”少年这样说道,他真心真意地感激这个冒着生命危险救他于危难之中的小宫女,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含珠夫人林瑶孤孤单单地听着,大眼睛忽而夺眶盈泪,心泛沧海,大雪拥关。
含珠夫人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软下自己的胫骨,她去求平宣王,去费尽心思夺得那枚珍贵的解药。这幕戏是场大群戏,平宣王高高在上俯视含珠夫人,他左右各抱一名千妖百媚的妃嫔,大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平宣王问含珠夫人,“我的夫人,你纡尊降贵来寻我,是想欣赏炮烙之刑,还是想听裂帛之声?“他肥胖的嘴角止不住笑意,“来,上来,坐到我怀里来。”
含珠夫人一步一步走上如意跺,她坐到了平宣王怀里,巧笑勾住他的脖子,“我的王,今儿我又想到了一个好玩意儿。”
“如何?”齐宣王迷恋地凝视着含珠夫人,亲啄她的削肩。
她纤手一指,“我要把他们的招子都通通毒瞎,再将解药投入酒池肉林里的某一处。陛下,咱们把这些人像狗一样拴着,令他们去嗅解药,若他们找到了,便赏千金万斛;若没找到嘛……就割下他们的脑袋,挂在城门口,冒充前阵子那刺客。”
“陛下陛下,只待那群逆贼怒拔而起,到时便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你说……好不好玩?”含珠夫人咯咯轻笑,仿若已玩到了世上最好玩的游戏。
齐宣王夸张的眼妆下细眼一眯,悬疑惊悚的背景音乐骤然响起,残暴而聪慧的帝王怀疑起自己最爱的女人。
含珠夫人屏住呼吸,一丝丝的慌张暴露出她顷刻脆弱的内心。她犹疑、她紧张,回眸间万千情绪流露在观众面前。
音乐从紧张刺激到渐舒渐缓,平宣王揉了揉她惊惶的小脑袋,纵容地将它靠在自己胸膛,“好啊,我的夫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满足你。吾之性命,也予取予夺。”
含珠夫人怔怔地,随后彻底放松靠平宣王肩上,她以为自己骗过了齐宣王。
……
……
宋无思在含珠夫人的照料下逐渐恢复,两人相爱了,他为含珠夫人讲了好多好多关于外面世界的故事。他每讲一个,含珠夫人的星眼便亮一下,如果冬日里的萤火,闪闪烁烁,满怀憧憬。
“阿瑶,你的家族是如何的?”宋无思问,含珠夫人跪倒在他膝盖前,头枕在他膝头,“以后咱们出去了,带我回你的家乡。我会向你的家族提亲,咱们行最古老的夫妻之礼。”
含珠夫人闷闷笑起来,她仰视宋无思暗淡无光的眼睛,“夫妻之礼咱们想行便行得了,何须等到拜会了父母家人。”
说着,含珠夫人坐到宋无思大腿上,少年耳根蓦地一红,连忙挥手,又不敢把她推开,“女子怎能这么轻浮,你要做甚?”
“推倒你啊!”含珠夫人眯眼,信口由缰得肆无忌惮,她的手又不老实了。
台下的迷妹看得流口水,迷弟看得硬了,整个剧场沸腾起来,这幕戏十分好玩,完完全全御姐调戏小雏儿,让人会心一笑又面红耳赤。
好日子没过多久,城楼上的头颅激起了都城人民的愤慨。无数人聚集起来,来自无数地域的无数人,所有所有的无名之卒,他们推倒了齐宣王的暴||政,叛军打出义士宋无思的名号,杀入了宫城。
齐宣王被杀死于御座,据说他临死前紧紧拽着一串珠链。叛军小贼贪得无厌地掰开他的手指,拿出那串檀香味甚浓的珠链,大声叫道,“含珠夫人,这是含珠夫人的珍珠,快,她在里面,抢到了她,就属于我们了!”
一群饿狼般的禽兽,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暴虐地在宫城里烧杀戮虐。他们觉得自己没有错,他们在执行自己心目中的正义。
含珠夫人最后一次躺在宋无思怀里,她高兴地说,“无思,义军进宫了。等他们找到我们,我们就能够出宫了。到时啊,咱们找一个桃源之境,远离是非纷扰,皇帝只是一个符号,朝代更迭皆与我们无关。”
“那时想必我眼睛的余毒也去了,阿瑶,我想见你,日思夜想。”宋无思紧紧蜷住她。
含珠夫人出了地宫,蜿蜒路上,她唱起了一首歌。阮吟嗓音本就软糯好听,流产后她嗓子沙哑苍老了许多,娓娓唱来,飘渺之声撩人心扉。
每一句,每一步,牵动了台下所有观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