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罗开先炯炯有神的眼睛,崔十八郎再不敢胡乱开口,他可是从东非一路跟随罗开先过来的,这高大的‘三叔’是什么脾性,对他来说,再了解不过。
“滚回病房去!稍晚我会去四处巡视,你这厮若敢违令……”战事迫在眼前,即便沉稳如罗开先,也难免有些焦躁。
崔十八郎吐了吐舌头,左手扶着腹侧,右手忙不迭的行了个抚胸礼,口中吆喝道:“得令,将主,属下这就回去!”
话语未完,他就退到了门口,转身开门,一溜烟般的溜之大吉。
留在会客厅中的人只剩下了李姌、葛日娜与罗开先夫妻三人,火娘子再无顾忌,双臂一展,抱住罗开先的老腰,腻声道:“夫君,伟大的将军,小女子有什么任务啊?”
快速搓了搓手臂,罗开先无奈的说道:“娘子,咱能好好说话吗?你瞧我这胳膊上,汗毛耸立,懂吗?”
“嘻嘻!”李姌嘻嘻的笑着,伸手在罗开先的手臂上摸了摸,换回平素的声音说道:“真没想到,夫君英明雄武,居然会害怕小娘说话的声音!”
“甚子害怕?!只是不喜罢了……”罗开先咕哝了一句,却拿这个小娘没办法,没好气的说道:“战事要来了,娘子你休要搅闹,惹急了为夫,受苦的还是你!”
李姌身子一颤,松开藤缠树一般的手臂,嗔怪的推了男人一下,怨声道:“就没听人说过夫君这样的男人,牯牛一样不知疲累……娜娜你也是个没用的,还笑,你个锯嘴葫芦,就知道笑!”
说着话,这小娘就放开了罗开先,冲着闷声偷笑的葛日娜抓去。
“……娘子,你更没用!”蔫人出豹子,不喜欢说话的葛日娜也不是好惹的,被李姌抓了几下,闷出了这么一句。
两个小娘搅闹在了一起,仿佛什么战事之类的全都不存在一样。
被抛在一旁的罗开先哭笑不得,待两个小娘往来几个回合之后,才开口喝道:“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啊,否则为夫要动用家法了!”
他的话还是有效果的,两个仿佛野猫掐架般的小娘迅速分了开来,眉目带着英气的李姌更是一手掩着屁股跳到了一旁,回身见罗开先眯着眼盯着她看,才用一种近乎讪笑的口气说道:“夫君,这可不怪我,都是娜娜不但不帮忙分忧,还在一旁偷笑!”
看了看神情别扭的李姌,再看看面色红润头发有些凌乱的葛日娜,罗开先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两步,双臂一展,把两只小娘揽在自己怀里,动容道:“今日战前会议让你们担心了?搅闹一番……是让为夫这个将主放松些?”
扭骨糖一般乱动的李姌顿时停了下来,仰起头看着罗开先满是胡茬的脸庞,轻声回道:“夫君,宋人有三千众,庄子里却只有百多人,荥阳俘虏那些人未必会听令行事……我们连夜出发回返灵州,可好?”
“不好!”罗开先轻轻摇了摇头,解说道:“娘子可还记得之前草原上被狼群围困,为夫如何应对的?”
李姌一怔,回想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夫君通常先令车队构筑环垒防御,命弓手灭其气势,后又遣骑队斩杀殆尽……夫君你是说……”
“娘子好记性,悟性也不差!”夸赞了一句,罗开先继续道:“如今庄外三千众,好比土狼豺狗,看似众多,实则不足为虑,凭我家百战之卒,又有强兵利弩,足以战而灭之;但若心怯,反会乱了自家手脚,届时豺狗未灭,远处观瞻之猛兽也会扑来!”
“远处观瞻之猛兽?”李姌本就聪慧得很,这刻随着罗开先的开解心情开始平定,很是敏锐的抓住了某人话语中的关键。
罗开先点点头,“不错,此次庄外聚敛之人,不过试探之举……哈,动辄三千众,如此举动,又是在宋国京城,宋国官府中人岂有不知?不过都在座山观景罢了!若我们稍有气馁,那些人便会如同虎熊……”
“……啊?!”李姌是真没想到,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她这几日闲余之时,经常把张婉娘叫到一起谈天说地,对这宋国也有了些许认识,但是真没想到张婉娘口中常说的宋帝仁慈宋臣文雅在自己夫君口中却是这般模样。
罗开先凝神问道:“娘子不信?”
“夫君所言,我怎么不信?”李姌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旋即有些恶声恶气的说道:“只是没想到,宋国上下竟是这般伪君子,夫君你一定要给他们些厉害瞧瞧!”
先前的退缩话语,不过是李姌心疼自家男人的无心之语,若说到胆量,这曾经敢单人夜闯君士坦丁堡学院禁地的火娘子又怕得谁来?
罗开先心中大爽,朗声回道:“哈,就如娘子所言,为夫定要让这宋人知道吾灵州之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