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隐姓埋名,并非如此易寻。”
朱棣何尝不明白寻找建文帝是多么艰难的事情,但是一日不找到自己的这位侄子,他就一日不能睡得安稳。当下道衍退去之后,朱棣立刻起身要去解缙的府邸。
“皇上,您要见大臣,让奴才去叫就是了,怎么敢劳您大驾呢?”樊明在一旁说道。
朱棣挥挥手道:“不,既然道衍能够推荐解缙,想必他对此事必定看得极为透彻,见这种人,当然要登门才能显出诚意。”
樊明刚才并没有机会听见道衍和朱棣说了些什么,此时见朱棣要去见解缙,也不清楚到底所为何事,见皇上执意如此,只要去安排了轿子,让朱棣起驾去找解缙。
解缙身为翰林院编修,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宫中度过的,所以朱棣要去找他,并不需要出宫,只要到了翰林院便可。
当朱棣到达之后,只见翰林院的大门敞开着,解缙一人在里面正在低头沉思,一开始朱棣还认为解缙必定是在考究书籍或者在编纂文献,他吩咐樊明不必通报,而是一个人迈步悄悄走了进去。
“解大人好清闲啊。”
来到解缙身后的朱棣突然间说了一句,着实吓了解缙一跳,他连忙回身看去,只见石皇上站在自己身后,不禁连忙将笔放下,撩衣袖跪倒在地,口呼万岁。
这时朱棣才看清楚他前面的桌案上方的并非书籍,而是一幅还没有完成的画,画上有一只猛虎,身后有几只小虎跟随,惟妙惟肖,甚是生动传神。
“爱卿平身,一直以来只是以为你书读得好,没想到爱卿的画也有如此高的造诣啊。”朱棣夸赞道。
解缙缓缓站起身来,笑道:“皇上谬赞了,微臣才疏学浅,一时兴起画点东西调节一下,却不想拙作污了圣上的眼睛。”
朱棣笑了笑道:“爱卿为何偏偏画虎?此话可有讲究?”
解缙躬身道:“微臣给此画取名为虎彪图,彪为虎子,虎为彪母,即便是天下最凶猛的野兽,也知舔犊情深,血浓于水。”
朱棣听罢不由得脸色微变,看看这幅画,又仔细回味了一下解缙刚才所言,突然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们,不由得心中一阵感慨,又突然间明白了道衍为何推荐让自己来找解缙,他也许真的是排解自己心中烦闷与为难的那个人。
朱棣没有拐弯抹角,身为一代帝王,他可以尽情地说他想说的一切,当他将自己的矛盾和犹豫告诉解缙之后,解缙却是陷入了沉默。
“皇上,是谁告诉您来找微臣的?”解缙问道。
“道衍法师。”
解缙摇头苦笑道:“道衍是我的朋友,没想到老朋友今日却是把我陷入了绝地啊。”
“此话怎讲?”朱棣问道。
“皇上试想,此乃帝王家事,本就不该由外臣干涉其中,若是说的人当了皇上,继承了皇位,那么那些没有继承的人就会恨你,若是你说的人继承皇位之后却并非帝王之才,那当初找你推荐的人就会怨你,这实在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朱棣一笑道:“兹体事大,的确关乎到大明王朝的兴衰与命运,道衍既然推荐你来,总是要给一些建议供朕参考吧?”
解缙苦思良久,缓缓指着画中最小的一只老虎,这只老虎落在最后面,因为刚才朱棣进来打断,这只虎的颜色还没有添上。
朱棣看着这只老虎道:“此为虎子?”
解缙摇摇头道:“此为虎孙。大明的基业就像这自然中的优胜劣汰一般,考虑的也许不仅仅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情,还要考虑更为长远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大明江山千秋万代,永世不落。”
“解大人的意思是?”朱棣接着问道。
“微臣曾经见过大殿下的长子,实乃不世出之人才。微臣只能说道这里,至于一切决断,但凭皇上乾纲独断即可。”解缙一躬到地说道。
“朱瞻基!”朱棣被解缙这一说,心中不由得一动。的确,还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这个孙子呢。朱瞻基不仅聪明伶俐,跟难能可贵的是宅心仁厚,行事果断,条理清晰,有自己的主张与见地,其能力远远超出其他皇子。
“是啊,大明的江山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应该五十年,一百年!如此好的皇孙如果不能继承大明基业,但不成还要让我让给其他那些不争气的孙儿吗?”朱棣一边思索着,一边喃喃自语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