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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飘霏觉得这就是一个不见硝烟的战场。
事情似乎很清楚了,付哲毓因为调查了张鼎盛和付哲纬的私交往来,付哲纬立即还以颜色,向工会那边捅破了付崇谦要换掉这一批工会干部的事。
从付崇信这一辈的行事还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因为年纪和阅历的关系,起码还能顾忌些人情、面子和大局,但是像付哲纬这一辈就完全不在乎这些事了,任性妄为、我行我素。
单飘霏步伐沉重地跟着走出了付家大宅的大门,果然,外面聚集了一堆人,吵吵嚷嚷地喊着骂着,有的甚至还要往门里冲,不过被付家大宅的佣人拦住了。
“你凭什么要我们退休?我们还没到退休年龄呢!”
“是不是你老爸死了,你就想把我们撵走?我告诉你,没门!”
“快来看啊!光华集团的付崇谦没良心啊!爸爸还没走就想把他的忠臣手下赶走,换上自己的狗腿子啊……”
“这就是有钱人的嘴脸啊!一点良心不讲啊!对他没利用价值的他就一脚踹开啊……”
一群人口沫横飞,指着被随从护在中间的付崇谦大声叫骂。单飘霏像个旁观者一样站在人群外盯着这些人,她注意到这些叫骂者中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明显不全是光华工会的人,不排除有被工会干部找来助阵的,或者纯粹是浑水摸鱼的路人。
付崇谦的表情颇有些狼狈,拼命解释没这回事,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压根不相信他的话。
“哼,别说了!谁不知道你们早想着你老爸的位子好久了,不现在利用这些收买人心什么时候收买?”一个大约三十几岁看起来身强力壮的男人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然后挥着手朝着众人大吼道:“我们把他抓到劳动局去,叫他在那里给我们道歉,还要亲自给我们做一个保证,不准辞退我们……”
单飘霏仔细地观察着这名说话的男人,动作夸张,言语清晰,语气极有煽动力,但是表情并不激动,有种刻意表现出来的兴奋。
这个人并不像是光华工会的成员,以他的年龄也不符。那么一个不是工会会员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热心呢?而且听他的口吻和内容明显是想给付崇谦制造麻烦,让他在光华抬不起头。
他的话刚落,身为付崇谦儿子的付哲毓听不下去了,站出来一步,才开口说了一声——“你是谁?太过分了!”很快就被那个男人打断了。
“你是他的儿子吧?正好,也不是好东西!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一起把他们抓到劳动局去……”
人群有些骚动了,有人因为他的鼓噪而开始蠢蠢欲动,打算冲进随从的包围圈去抓付崇谦和付哲毓。
单飘霏心一紧,赶紧去大宅门前叫来一个护卫,要他赶紧叫来几个穿制服的保安,等保安来了以后,便带着这几个人一脸严肃地走到骚动的人群前。
“你们在干什么?”她蹙紧眉,用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高声问道:“要闹事到别的地方闹去!”
付崇谦和付哲毓看着她,都愣住了。
以那个闹事的男人为首的人群见她这样子,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你是谁啊?”
她抬起下颚。“我是付崇信先生的特别助理,他派我出来看看,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人群里有真为了工会的事而来的,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连忙向她投诉:“太好了!麻烦你快进去跟付崇信先生说说,付崇谦不按公司制度提前要我们退休,我们不服所以就过来讨一个说法,是不是真要劝退我们?”
其他很多年纪大的人都纷纷点头,连声附和。
她扫视了一圈,沉吟了半晌。“还有这样的事?之前我们没有听到啊,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公司也不能不重视,这样吧,你们登个记,把你们的名字、职务都写下来,我会向上级反映,如果是违反公司制度劝退你们,那肯定要给你们一个说法。”她说得义正辞严,确凿无比。
“好,好!”那些年纪大的人已经一脸信服,按照她的指示一个个登记了自己的姓名、工会职务。
单飘霏敏锐地注意到,那个煽动群众闹事的男人已经趁着大家在登记的时候,悄悄地跑了。
一场差点闹大的抗议事件就这么平息了,付崇谦几人心有余悸。
“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个办法?”在走回大宅的途中,付哲毓忍不住心头的好奇,问了她这个问题。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集合行为,”她就事论事地向他解释道:“有人企图利用某些人的气愤不平心理而想把事情闹大,而人在集体行为中是最容易发生暴力行为的。对于这种情况,心理学上给出的解决办法是——个体化。”
他更加好奇,于是又问:“什么是个体化?”
她微微一笑。“心理学研究发现,集合行为之所以容易出现暴力,恰恰是因为去个体化。在群体中的这些人因为身份不明,责任模糊,所以容易做出比平时过激的行为,既然这样,那就让这些隐匿在集体中的人亮出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的权责,这就是个体化。”
他闻言后,若有所思。“所以那个叫嚣着要把我们抓去劳动局的人,才不声不响地跑了?”
她脑中忽然晃过那个穿着一身洒脱长袍的付哲纬,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