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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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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世无双,光华斐然殊。

    这句话,不知是由何人最先说起的。世人只当斐然殊生来优雅,又尽得天下第一庄前庄主斐无邪之真传,先天功法独步江湖。却不知这无双光华,逆天而来。

    斐然殊一出生便被批命:破军星坐守父母宫,夫妻宫无主星,刑克,天命孤弱。

    国师断言,他活不过十岁。

    因为刑克父母,所以被送至凌云峰下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年,天生天养。遇到斐无邪时,斐无邪捏了捏他的手脚,只说了一句:先天不足,经脉阻塞,不宜练武。

    又说了一句:不过容色过人,颇有乃母之风。

    斐然殊靠脸入了天下第一庄,随斐无邪修炼养生之道。

    十岁,未死。

    十一岁,未死。

    十二岁,自绝经脉。

    斐无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救回后发现,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后他竟修成了先天罡气。斐无邪又气又喜,差点精神分裂。气则气他从未教过他先天功法,只允他修习调息之法,强行修炼先天功,于身体耗损过大,随时可能毙命;喜则喜他竟能改经易脉,如此人才百年来他都未曾听闻,如今却是他的传人了。

    从此,斐无邪更加用心□□斐然殊,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于他。更在天下第一庄内,一手创立岐黄阁,延请天下名医坐镇,初衷只为调理斐然殊破败的身体。

    斐然殊十六岁初涉江湖,以风雅少年之姿,名动武林。

    二十岁悟得先天功法第七重,代斐无邪仲裁天下,名动三教。

    二十二岁时,斐无邪自称要飞升,将庄主之位传给他。然后他便被三教领袖联手推上天下江湖武林仲裁者之位,从此一入江湖岁月催,回首难觅少年音。

    何为仲裁者?武林劳模是也。上至正邪之争帮派斗殴,下至比武决斗,都与他相关。

    最离谱的一次,他还仲裁过太虚山天机宫中一女两男三位道修的情感纠葛。

    最后两位争风吃醋的男道修不知领悟了什么,竟放弃决斗,携手离去。女道修则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说要遁入释门。释门古刹哪肯收女弟子啊,这女道修被拒绝后一怒之下竟然大闹佛寺,怒拔大殿佛像而走。

    这事闹得佛也发火,同时让斐然殊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承受着来自释门与道门的异样眼光。

    仿佛他是引导道门不正之风的罪魁祸首。

    仿佛他是导致释门佛像丢失的始作俑者。

    天知道,他只是百无聊赖随口说了句套话:“天涯何处无芳草。”

    谁能料到那两位男道修,悟性居然如此之高,思考问题的角度竟然如此刁钻。只能说,也许他们才是真爱了。本来斐然殊对这种真爱也无甚意见,只是他二人竟要大张旗鼓公告天下,公告天下也便罢了,竟还要斐然殊做公证…………逼得斐然殊称病数月,方才躲过。

    此番也是前去太极山调解两仪山庄与太学阁的私怨。

    当今天下,就属太学阁最不让人省心了。太学阁与国子监一样隶属龙门,而龙门之首正是当今权倾朝野的九王爷。照理说龙门本是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偏偏本朝重道,当今皇上不推崇龙门王霸之道,而尊道门无为,无形中打压了龙门在朝廷的势力,于是龙门就将气撒到道门身上。

    龙门中人虽然武力值都不高,但防不住他有朝廷亲兵,隔三差五就寻衅出兵包围几大道门名山,谁受得住?

    太阴太虚太清三座山头就算了,太极山上的可不是纯粹的道修,还有两仪山庄这种以剑入道,修行重武轻道的,门下弟子又大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经得起再三挑衅?于是隔三差五就是流血事件……

    唉,江湖催人老。

    斐然殊执掌天下第一庄不过五年时间,却是生不满百,心已千岁。

    唯一不曾变的,也是他一直坚守的底线便是:风雅如风,常伴吾身。

    这份坚守,让斐然殊即便在心力交瘁之际遇上行歌,心中感叹“时也,命也,运也”之余,仍不忘保持风雅。而此刻行歌痴痴地望着他的视线,如同其他众生仰望着他时一样,这正是他维持这份坚守的动力来源啊。

    面对行歌,斐然殊的风雅其实是有一瞬间的失守的。

    起初让她上车,并非因为“貌美女子独行容易出事”,而是她的声音,像极了三年前的一位故人,出手相救也是为此。此刻邀她登堂入室进入车厢,则是因为她不仅声音,连长相,也与那位故人如出一辙。

    只是,认为久别重逢的人,似乎只有他。

    事实上,从见到斐然殊那一刻起,行歌就隐隐地感觉自己发病了。斐然殊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都要优雅。行歌生平首次,看到了生生从书本上走出来的眉目如画,温润如玉。就算此刻他坐在车内,只是做着泡茶的动作,也是别有一番气象。

    好不容易从他的美貌中挣扎出来,行歌又忆起斐然殊这个名字,不算陌生。

    天下第一庄庄主,天下江湖武林仲裁者,天下第一好大腿。

    行歌忍不住又陷入严肃的思考中:该选择个什么样的姿势来抱呢?

    “狗……唔,狗蛋姑娘,请喝茶。”斐然殊风度无暇,只是看着行歌的眼中带着探索。

    “多谢庄主。”行歌接过茶,琢磨着先从称呼上跳过太显生分的“斐庄主”。

    斐然殊含笑抿了一口茶,不知为何,面色有些苍白。

    行歌没有错过那抹稍纵即逝的苍白,记忆像一道闪电在脑海中闪亮,眼前这张俊美面庞与那日太湖边的苍白面庞隐隐重合……斐然殊竟然就是知音的相好!不!前任相好!

    “你,你是……”行歌不由自主地指着斐然殊。

    “九歌毕奏斐然殊,鸣琴竽瑟会轩朱,在下斐然殊。”斐然殊道。

    行歌强忍住暴跳起来的冲动,告诉自己没关系他那时是昏迷的,只要她不说他当然不会知道她知道他的秘密,没事没事,不妨碍她抱大腿就好。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又多了十分的痛惜,这么美这么好的人,怎么袖子说断就断了呢?虽然知音也挺好,但跟眼前人儿一比,就是云泥之别了。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幸好现在□□了。

    不知道是不是情伤未愈,庄主的气色不佳啊……行歌心疼问道:“庄主身体不舒服吗?”

    “庄主方处理完一桩武林公案,功体耗损,所以一直在马车内运功调息。姑娘遇袭之时庄主功力尚未完全恢复,贸贸然用内力驱动风,可不又伤着了?”正在赶车的承影突然插话,显然很不满意自家庄主不爱惜身体的行为。

    “既然内力尚未恢复,为什么要贸贸然用内力驱动风?”行歌不懂。

    “没有风,如何能驱动我的须引香散发出芳香迷雾。”斐然殊解释。

    原来他出场时的烟雾是这么来的!

    “为什么要有烟雾?”行歌还是不懂。

    “不好看么?”斐然殊抬起长指,抹去唇上一点茶渍。

    行歌一呆,望着斐然殊,他这样动作,这样言笑晏晏,一下子不像高悬于天的明月了,倒添了几分可爱。行歌总觉得,这份可爱,有些熟悉。又觉得这份熟悉,未免自作多情,不禁有些脸红,见他还在翘首等着她的回答,忙道:“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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