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立春,凌云峰上不受节气影响,仍是大雪纷飞,天下第一庄银装素裹,庄严肃然。道门、佛门以及众多江湖豪杰们纷纷而来,见到含光、承影这一对双生名剑在庄门口迎客,众人俱是面色凝重,隐隐带着同情与慈悲。
“人生无常。”
“命数难逃。”
“节哀顺变。”
在听到第一百句叫他节哀顺变的话时,承影终于崩溃了,“这些人,尤其是道门的那些老狐狸,至于吗?至于吗!行歌她……她不就是脑子有病吗!有什么可节哀顺变的啊!”
含光见到承影自景王旧府那一战后改变对行歌的态度,心中虽感安慰,却还是出言制止:“云姐最忌讳别人说她有病,你小声点,别让她听到。”
“她本来就有病,谁怕她听到。”承影嘴上这么说,声音却降低了不少。
三个月前,斐然殊与行歌对决清辉真人那一战,行歌一剑成名。
然而同时也有几个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江湖盛传,行歌修成某种武功,可吸人功力,她便是吸走了妙善法师毕生的功力,才能介入斐然殊与清辉一战,又是借着为斐然殊疗伤之际,吸走了斐然殊的功力,才能使出先天剑法终极一招——先天一气。
又有消息称,斐然殊为了取回功力,舍身与行歌双修,但,成效不彰,功力不断流失。所以当众人在重明殿见到斐然殊坐在轮椅之上,一层厚袍一层缎被一层毛毯地堆在身上之时,心中不是不沉痛的。
昔日无双公子,光华斐然,今日虽然光彩不改,但已是高位截瘫。
今日的主角之一妙善法师并未到场,只派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
只听小女娃道:“师尊说,我们观里穷,负担不起女冠出行的费用,我是个娃儿,可以蹭免费的车,所以便派我来了。师尊说,道首之位,能者居之,如今她已是不能了,自动卸去道首之位。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会不会太草率了?不是说今天是要见证道首之位传给道门之秀吗?
还有道门之秀呢?为何到现在不曾看见行歌出现?
小女娃又道:“行歌说,现在舆论对她很不友好,公众对她有颇多误会,所以她不方便出来面对大家。我是个娃儿,说话比较直,就算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你们也不会来打我的,所以仍然由我代言。行歌说,她觉得道门之秀这个位子挺好的,暂时不是很想做道首。”
“行歌又说,道法自然,无为而治。虽然她是道门之秀,但本质上她还是天仙下凡,总有一天要回归仙班的,所以你们也可以当她不存在。道存心中,又何须区分宗门派系,又何须所谓的道首?”
除了道门众人面无表情之外,其余武林群雄俱是目瞪口呆。
这真的不会太草率吗?你们是天下第一宗啊!怎么一副人人都不爱当首领的样子啊!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重金了买了秦眠眠秦大总管的门票进来看道首禅位的!结果脱了裤子你就给看这个?两个主角都不到场?派个小娃娃糊弄天下群雄?难以服众啊!
“行歌还说,你们一定不服我这个小娃儿。”
说着,女娃儿走到大殿一旁,抱起一座千斤巨鼎,轻松放到大殿中央,道:“谁不服?”
服服服!
本来还有些躁动的群雄,默默又坐了回去。
轮椅之上,斐然殊轻摇骨扇,道:“以上,便是前任道首与现任道门之秀的意思,不知道门众人是否有异议?或有所决定?”优雅清朗的声音一出,殿上便静了下来。
道门之中,天机宫因清辉一事正肃清内部,只派人向斐然殊致意赞同一切结果。剩下清华观的封真、莫悲欢与两仪山庄的白玉京与墨书剑在场。
白玉京笑道:“道首与秀者一切决定,两仪山庄都支持。其实在下只是来接小师侄回家的。”
墨书剑道:“其实在下只是来被大师伯接走的。”
清华观的封真拈须笑道:“有为无为,何必拘泥。清辉走上魔道,便是动了执着之心。道存于心,不因万物而变,又何须在意是否天下第一宗?你信,贫道欢迎,道便在那儿。你不信,你滚,道,也在那儿。无量天尊。不如就保持现状,也很好。”
等等!道士!你刚刚是不是骂人了!
不要以为你一脸慈悲我们就听不出来啊!
武林群雄又有些暴躁了。然而这是道门家事,道门中人都不介意有这么一群不靠谱的领导了,武林群雄再暴躁,也于事无补。
斐然殊一笑,面带明月之华,色分春晓之花,再度安抚了众人情绪。他道:“那么,斐某便在此见证,道法自然,无为而治。今日起,道门便不再有道首了。”
武林群雄早已习惯了斐然殊一语定音,即便他现在高位截瘫了,也丝毫无损他的威望。
众人不敢在天下第一庄公然反对斐然殊,却挡不住心里直犯嘀咕。虽说此间三言两语定了道门的未来,但道众繁多,又怎么可能人人信服?可以预见未来的道门与江湖,必然还有一场大乱啊……
抱着一腔围观武林大事的心情而来,离开时却不免心中空虚。说起来,这道门看着像高层集体有病啊,道门之秀行歌有病这个锅背得冤啊……
重明殿内,只剩斐然殊与那女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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