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商量

    “太太，东西都收拾好了。外面风大，还是进屋去吧。”清竹把事情交给清绘手上，打点着外面的箱笼都抬进等杂事，转头便看见贾敏立在台阶上。

    贾敏笑着点点头，看着满园的花木，虽然还是早春，但是树巅儿上新绿的颜色看着让人心里舒坦得很。扶着清竹的手进了屋子，扑面而来的热气仍不免让皱皱眉。

    “这到底也不是扬州那边，入了春，也不见得怎样暖和。这屋里还烧着炉子呢。”贾敏有些唏嘘，“想着我还算得上是‘土生土长’的，怎么背离了乡土这么多年，心里虽是念着，日子里的习性却是变了。”

    清竹抿嘴笑了笑，道：“原是太太说的这个理儿，想来我这几日这般畏寒也是有个说法的。只是我们家的那口子却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晚上回去非给用木桶拉着热水狠狠地烫一烫才睡得着似的。可见得到底是‘东道主’，不必那‘外来户’。总是适应一些。”

    贾敏听着她这么胡说，心里的伤感也是少些了。“倒是有那几分道理。”又有些得意地道：

    “聪哥儿是个小子，身子又是壮实，听那乳娘说，便是冬日里睡着，也像个火炉子似的。还不能给这小子用汤婆子什么的，一放就要捂出一身汗来。玉儿也是最近身子好多了，今天咱们从扬州来到这北边，也不见得她咳嗽一声。”

    两人边说边进了屋，清竹服侍贾敏午睡下后，方才推出去。才将将出门，便见着立在外间的清绘。“怎么不坐着？”

    “那边儿箱笼收拾齐了，”清绘忙得脚不沾地的，连着午饭也顾不得了。掂了掂两块点心，就着热茶吃些，好歹填了五脏庙。“幸好太太想得周到，只是把衣服细软带到了荣国府上，把那

    大宗笨重的东西些压在了宅子里。要不然搬进搬出的倒是得费些周折。”

    清竹见她实在是累得，忙又给她添了一盏茶。“我知道你家中有事儿，不若等这边事儿结了，给太太说说。孩子的事儿可是慢不得。”又有些为难，“只可惜我现在手上还忙着姐儿，哥儿那边院子的事儿，要不然......”

    清绘忙摆摆手，感激道：“姐姐有这份心便是足了。差事是差事，家里的事儿还是缓缓吧。林安姐夫还帮着找了大夫呢。”说着眼神有些暗淡下去，“到底是京城，咱们又是不熟的。偏偏孩子又是等不得的。”说着眼圈有些红了，连忙抹抹眼角，见了左右没人，便压低声音和清竹凑近道：“只是就算咱们俩在再有着三头六臂，有时也有不够用的时候。太太身边的人到底是少了！”

    听到她这么说着，清竹也是不好说话。前些年，林家后院不安宁，先是太太有孕，姐儿出世，后来杨姨娘也有了身子，纹水被寻了个错处赶了出去。家中算是清净了下来，只是太太也不大敢用其他人了。自己早已嫁人，本就是太太屋里的管事妈妈。那清绘的身份便有些尬尴了，以往她没有配人前，还占着太太房里大丫鬟的位置。现在呢，太太也没添人，也没给清绘换个位置。导致现在贾敏房中一等丫鬟一个没有，管事的妈妈倒是有了两个。

    沉默了半晌，清竹开口：“听你这么一说，想必心里是有主意的。”

    清绘有些犹豫，但是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想着，你看看葛巾那丫头怎么样？”

    “会不会太小？”清竹皱皱眉。

    这下子倒是清绘有些哭笑不得了：“我的好姐姐，你看看，十五六岁的丫头还叫小吗？又不是同你我这样的嬷嬷！”顿了顿，又道：“她是太太这边陪房李瑞祥家的女儿，家里人都在咱们府里当差。性格不说活波，但是稳妥有余。在太太身边也是有些年头了。除了她，我可是找不到更合适的。”

    清竹见她说得坦荡，倒也点点头。“那你预备如何？”

    “我自是想去，想去。”清绘有些支支吾吾的。

    不过这下子倒是不用她说出来，清竹也是猜到了。太太这边有自己，凭情分，讲资历，清绘都不如自己。这家中除了老爷太太，还有更好的去处吗？那便是玉姐儿那边，或者聪哥儿那边了。只是，想到这里清竹眼底异色一闪，只是不知道清绘选得是那边儿。

    “我想去姐儿的那里，”第一句话说出来了，接下来的便不难了，“姐儿房里一直没有管事嬷嬷，想来也是太太心里不放心。只是，别人不说老爷太太，就是咱们也难以知根知底。姐儿不必少爷们，只是多在内宅里。但是咱们初来驾到的，这府里的小鬼不一定就清扫干净了。而且，”清绘觑了清竹一眼，道：“姐姐心里也是清楚，我这个人嘴上向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有什么也是只管说出来。太太屋里一直就是咱们俩，我现在配人了，却一直占着这个位置也是不好的。这府里的人不说，心里不知道怎么编排咱们。”

    她倒是说得利落干脆，清竹这边确实有些尬尴。清绘话里的意思没点透，她确实明白。虽说不承她这份情，但也是对清绘的主动有些说不清的感慨：当年自己教起来的那个小丫头也是长大了。不过，清绘到底也是向着太太的，要不然怎么不说要去聪哥儿那边呢？

    “我也只是想着要姐姐帮我说一句话罢了。”清绘眨眨眼睛，“若是有旁人和我争这份差事，姐姐也是要帮我一把啊。”

    这招以退为进玩得实在是漂亮，清绘心里默默的想着。再看看这正房，虽说是在京城的宅子，装饰得却不比扬州差，古朴雅致。

    清竹心里叹了口气，捏捏清绘的手。缓缓的点点头，正欲说一两句话来着，又见一小厮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心中一紧，旁边清绘脸色也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