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以子投鱼

不如他。着紧眼下这情况，算不算仇人相见？柳折看一眼屈突通，却发现他表情无甚不妥，仿佛只单单是在赞一个锦良后生。

    “大人，膳食已经备好，要不要现在用膳？”一名侍女悄悄走到屈突通身边低声询问。

    “嗯，开饭吧。”屈突通吩咐了一声，对着罗成说，“罗将军，料来你今日来访也不是找老夫的，老夫就不招呼你了。”

    “蒋国公体谅，那罗成就先告退了。”罗成趁着转身出门，偏头朝柳折眨眨眼。柳折以为罗成还有什么话要说，问候过屈突通，也退出偏厅。

    正值盛夏，早间刚过，已是日烈焰勃。罗成正笑吟吟抱臂靠在一棵柳树旁，光照穿枝打叶而过，浓淡匀宜地染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带了浅浅的碧色。微风拂拂，似是欲要碰触树下那人面容，又似遮幕掩颜的淡烟屏幽，私心不欲让人窥视那男子样貌。罗成身姿虽摆得不大有正形，那些端送饭食的侍女还是偷偷打量着他，经过之后，赶紧拉着同伴窃窃私语一番。

    见柳折出来，罗成噙着笑迎上前，还未及说话。柳折已经问出口，“你跟屈将军交过手？”

    罗成先是一怔，继而有些尴尬地干笑道，“嗯，是交过一次手。”估计想到柳折和屈突通的关系，于是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上午打算做什么？”

    “我待会儿去找屈坚和屈溪，屈溪太调皮，侍女们管不了她。”

    “走吧。”罗成干脆地说。

    “你要跟我一起去？”柳折有些不相信。

    “嗯，反正我整日在府中歇着，实在太闷了。”

    “那……走吧。”

    屈溪玩法果然跟寻常家女孩子不同。府中所挖池塘本是惜阴纳凉之用，屈溪却非要在其中养鱼虾蛙蟹，无辜殃及了一大片开得正清雅矜贵的莲花。记得那日屈坚硬拉了屈溪来认错，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把满池塘的荷花拔了个精光。柳折无奈抚额，正色地说了屈溪几句。看屈坚仍旧气呼呼的，只得劝他，“养点鱼虾也是另一番生机勃勃。”没想屈坚跺着脚，“鱼虾物类怎可比拟姿清叶洁的莲花！”说完转身就跑出屋子。

    柳折拿他们兄妹没有办法，但木已成舟，池已易用。只得由着屈溪将荷花池变成了鱼虾塘。此刻，屈溪正赤着脚站在池边光滑的石头上，弯着腰好像要抓什么。却一直摇摇晃晃，保持不了平衡。

    屈坚坐在亭子里，盯着桌上围棋，偶尔才抬头往池边瞥一眼。

    “溪儿，在抓什么？”柳折怕屈溪不小心掉到池里，不由上前问道。

    “姐姐！你终于来啦！”屈溪兴奋地回身喊道，不料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入池塘。柳折慌忙伸手抓住她肩膀，屈溪往前一扑，满是塘泥的小手正正抓在柳折的白色高腰束裙上，水渍和污迹混成一片。

    屈坚站起紧张地注意着塘边动静，看到两人无事，微松了口气，继而撇过脸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罗成好笑地看着屈坚，“小子，怎么能这么说妹妹？”

    “我！她是我妹妹，不关你的事。”屈坚坐下，看着棋盘不再做声。罗成一笑，顺手从绯色琉璃棋盒中拈起一枚黑色棋子，“小溪儿，你想要哪条鱼？”

    屈溪探头往池塘里看了看，伸出小手指着一条硕大的暗青色草鱼说，“那条！”

    “好，就那条！”罗成应着，微一凝眉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还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就只听“咚”地一声，平静的水面上迸起一团小小的晶莹水花。再一看，那青色草鱼兀自挣扎了几下就翻着肚子浮上了水面。彼时，水面波动尚未停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