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去,并不十分安稳。迷蒙睡梦之间,仿佛来到一处绚烂原野,白色杨花纷纷零零飘落。树下娇蕊花菡一瞬间从花苞开到荼蘼。
蓦然间,一派金戈铁马之声铿锵入耳,打破安详场景。无情野火,西风烧遍。眼中尽是凄厉艳红的血色。一梦惊醒,烛火还未燃尽。
昨日李世民的话语还萦绕耳边。“你给我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们之间的可能性。但是在此之前,不许你将自己交给任何人!”如此霸道果决的话语,正如他这个人。让人无奈,且安谧。
柳折无声轻叹,也许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动摇心意。昨晚那一番话,究竟是为拒绝李世民,还是说给自己听,柳折已经不能完全确信。属于金琼的责任她可以担起,可面对李世民在感情上的强势夺取,她自知已经无力抵抗。还能坚持多久,不把心交出去?
帐外偶尔响起巡逻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碳盆中燃尽的木炭还有火星明明灭灭。
天色尚未亮透,空中铅色浓重,只有天边一片钴蓝清透。枯黄的草叶上薄霜晶莹易碎,踩上去“咯吱”作响。柳折拢紧大氅,衣摆随着肃秋之风翻飞不定。
远处一阵战马嘶鸣,铁蹄“嚯嚯”而来。甲胄轻击之声不绝于耳,几十轻骑纷至沓来。李世民一身银白软甲,腰佩长剑飞马而至。临近营帐,他轻巧翻身而下。与屈突通交代几句,脱下铁索甲,微皱着眉头向柳折走来。“这么寒的天气在外面做什么?”语气中透露着浓浓责怪。
李世民甲胄之上沾染着新鲜血迹。发现柳折目光落在他身上,李世民有些刻意地遮掩了一下。“快回去,处理完事情我来看你。”顿了顿又说,“乖乖的。明日我们启程回长安。”
李世民军务压身,替她拢了拢风氅之后匆匆离去。柳折才反应过来,他说明日回长安,想必丁前城已破。霸据一方的西秦政权竟在一夕之间被端平。薛举称雄一方,定没有想到方死不久,一手建制的西秦竟被李世民扫荡成空。
唐军动作迅捷,已经开始拔营储粮,随时准备撤军。
从帐外士兵兴冲冲的谈话声中,柳折方知,今晨寅时过半,唐军猝然发难。薛仁杲虽自知人质已经逃脱,却仍存侥幸,欲故弄玄虚好翻云覆雨。他将一名女子蒙面带上城楼,威胁唐军退兵。李世民一言不发,只一箭洞穿城上那女子心口。薛仁杲大骇,心知万事俱矣。半刻钟后,大开城门,精兵万余降唐。
由是,称霸西北苍黄大地的西秦霸主,在李世民果决的计谋铁腕之下,毁于一旦,国土并入大唐。李氏在各路反王之中一时风头无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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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熊熊,照亮营地。蒙昧已久的天空终于澄净。深蓝高远的天空,只有一轮灿黄明月凌空而照。牛羊烤肉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唐军席地而坐。手捧酒碗,大口吃喝。大战已终,凯旋回乡胜利在望。时节已是临近过年,士兵们摩拳擦掌,等着和家人团圆。
各部副将围着李世民,纷纷劝酒作贺。李世民接连饮下。两坛酒见底,身上已有躁意。回头看一眼昏黄营帐,下意识又朝罗成所在看去。一看之下,只见士兵们喧喧嚷嚷,罗成已离席。
李世民滞了一下,果断放下酒盏。众人还有要劝酒,李世民以手抚额,只道是醉了。众人不敢多加勉强,知趣地退下寻找下家。李世民赶着离开,长孙无忌盯着李世民离开的方向,暗棕眼眸中闪过一丝计量。
柳折尚在帐中喝茶休憩,只听得外面人声鼎沸。突然帐帘一掀,柳折看去,李世民掀帘而入。冷冽的寒风夹杂着烈酒气息扑面而来。李世民环顾帐子一周,拿起柳折搭在屏风上的大氅,就要拉她出去。
“怎么了?”柳折看他形色匆匆,不由疑惑地问道。李世民有些不自然地说,“没事。怕你呆倦了。带你出去走走。”“现在宴饮尚未结束,你能离开吗?”柳折再问。李世民将风氅披在柳折身上,“待会儿就晚了。”
柳折还没计较过来什么叫“待会儿就晚了。”人已经被李世民硬拉出帐。
帐外秋高气爽。月色如同迷蒙薄纱,清华沁人。朦胧夜色之中,远处连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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