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纪若拙定力再好,也被这个庞大的信息量惊呆了。相比之下,对面的纪父纪母就明显镇定多了,两个人很有默契,双双沉默地喝茶,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顾钦辞的脸色冷峻下来,沉声道:“晚童没有那么不堪。”
“你是说我冤枉她?”顾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提高了声音,“她是不是嫁过人、是不是生过孩子、是不是寡.妇?我说错什么了?”
他微皱着眉头,目光深邃中透着犀利,半晌无言地盯着顾夫人。
过了许久,他平静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妈,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那睿智仿佛能洞悉世事,亦能将所有的谎言一箭钉死在墙上。
顾夫人浑身一颤,脚下几乎不稳了。幸好她及时扶住桌子,才没有仰面跌倒。她喘了好几口气,又不死心道:“总之那样的女人,不可能是什么好女人,若拙,你说对不对?!”
纪若拙猝不及防地被顾夫人推入两难之地,顾钦辞冷厉的眼神在第一时间扫了过来,完全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顾爸爸摁住了顾夫人的手,对顾钦辞道:“不管怎么样,你赶紧和那个女人断了联系!她和纪小姐不一样,她不配进我顾家的门!”
余音在偌大的包厢里回荡。
顾钦辞漆黑的眸中燃起了一簇漆黑的火焰。
他对纪若拙说:“好手段。”
纪若拙回望着他,神色无辜。
顾钦辞的容貌足可以担得起英俊二字,五官的轮廓张弛有度,线条棱角分明。这张脸,没有表情的时候是含威不露的庄重,生起气来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
一如此刻,他不冷不热地注视着她,有一瞬间竟让她险些不能呼吸。
顾钦辞又动了动嘴唇,重复了一遍:“你真是好手段。”
顾妈妈回过神来,气得脸都绿了:“你说什么呢!快给纪小姐道歉!”
场面一片混乱,谁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纪母递来一个眼色,纪若拙识相地起身道:“叔叔,阿姨,我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不好意思,失陪。”
说罢,她头也不回,脚步匆匆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走出九万里的旋转大门,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纪若拙不由得拢紧了身上的风衣。家里的司机等在外面,见她出来面无表情地打开后座的门,连句话都没有。
这就是她在家里的地位,纪家无名无分的私生女。
虽然在吃穿用度上,纪家从来没亏待过她,不过比起纪希音,她受到的chong爱真的太少太少。在夹缝中艰难求存,让她早就练就了一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领。
纪若拙缩在车里闭目小憩,脑子里还回想着包厢里发生的一切。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顾二爷,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临渊峙岳的顾钦辞。
再后来,就有了财经杂志上,顾二爷在九万里门口那一团的漆黑如墨的侧影,同时也有了陆景尧口中“得罪”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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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是最忙的时候,前一年的工作汇整,后一年的工作计划都要在这个时候做好。还要宴请几个部门的管理加上平时的合作单位负责人,饶是纪若拙也有点吃不消了。一连几天加班到夜里九十点钟,推了不知道多少朋友的Party,这才腾出了一下午的时间去妇科拿点药。
医生说她的生活作息和饮食都存在很大问题,再加上工作压力,导致了内分泌失调,倒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纪若拙坐在医院走廊的休息椅上,长舒了一口气,右侧诊室的门刚好打开,医生送一位容颜清秀的女人走了出来:“孟小姐,顾先生嘱咐过尽量不要给您开西药,对您身体刺激太大了。”
顾先生?纪若拙偏过头看了她们一眼,随即觉得自己有点太过敏感,天底下姓顾的人又不止他一家。
那位容颜清秀的女子闻言突然急躁起来:“我没时间等下去了,他都要和别人结婚了。”
“可是晚童小姐,怀孕这种事急不得的,你的身子要慢慢调理。”
纪若拙梗着脖子把头转回来,心想,她真是中大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