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百花争艳的御花园。听琵琶这么一说,抬了抬眼帘,扫视一圈,竟不禁一笑,摇了一下头,花青色的品质上乘的流苏一晃,笑道:“不过是学金粉南朝模样。”
杏贞朝周遭扫视了一圈,纤长的眼帘眨了眨,道:“话说,伴驾几乎都是在圆明园,鲜少来这御花园。”
琵琶正欲说什么,但却叹了口气:“许是......唉,算了,毕竟皇上的心思怎能随意揣测?”
“恩......”杏贞看向琵琶,微微一笑,“你这小丫头是愈发机灵了。”
琵琶得意一笑,像说书夫子的腔调般道:“跟着小姐嘛,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杏贞一笑,心情甚好,忽然想起了什么,调笑道:”噢,对了,本宫听闻太医院有一太医,贵姓乐,乐太医,医术一流,讲究医德,为人正直。“
琵琶在听杏贞讲”乐太医“时,小脸霎时变得红扑扑的,活像一朵新采来的杜鹃花,听是讲“乐太医”的,兴致上来,听自家小姐这么说,忙道:”嗯,是呀,话说这乐太医我也见过几次,堂堂正正,大公无私,医术也好。“
杏贞眼睛微微一眯,就像是弯弯的月牙潭一般可爱俏皮,抿嘴笑道:”瞧你这么一说的,本宫倒想要见见这位乐太医了。“
琵琶一听,连忙毛遂自荐道:”小姐,不如就让我去吧,最近我也常往返太医院,渐渐对那里也是熟了,所以,不如......“
”嗯呢,你对此似乎很有兴趣呢。“
琵琶的脸霎时红得比杜鹃花还要鲜艳,道:”小、小姐,你......你绝对是想多了,哎,等等,不对,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杏贞和蔼可亲地微笑道:”不必如此惊讶,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了解我,我了解你,你也不是通晓我'知道了什么'嘛?“
琵琶正欲说话,杏贞笼了笼袖子,调笑着凑到琵琶耳边道:“说,你是不是对这个乐太医有意思?”
“小姐!”
两人就这么谈笑着,散步在不同颜色的卵石铺砌成的羊肠小径上,暖风拂过,牵起杏贞鬓边的串珠琼玉步摇,牵起身上的白花绫苏绣莲凫纹外披上系起的藕色结带。雪白的粉墙内,山石上点缀着苍翠的松竹柏,青翠欲滴的岁寒三友,巧妙的工艺技术使御花园形成了四季常青的园林景观。堆秀山白石碐嶒,石形千奇百怪,或如猛兽,或如鬼怪,形容壮观。奇花熌灼,宫廷的御苑,翠嶂清新。
“唔!”
忽然,琵琶还未有注意,一身影撞了上来,琵琶赶忙去扶住,道:“小主无事吧?”
“无事无事,噢,对了,这位......嗯,明常在?”
明常在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杏贞倾国倾城的面容,低下头来,跪下,道:“臣妾失礼,请懿嫔娘娘恕罪!”
“唉,你无事吧?先起来吧......”
杏贞还未有说完,忽然,一声音打断道:“明常在以下犯上,冲撞了懿嫔,懿嫔可不能就这么绕过她了。”
杏贞一看,原来是皇后!皱了皱清新秀雅的柳叶眉,行抚鬓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向“娘娘”请安,说明后者的“娘娘”是更加令人敬仰。吉乌恩内心呵呵冷笑,表面上又是贤惠笑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吉乌恩看了看明常在,嘴角呵呵一笑,对杏贞贤惠地笑道:“明常在以下犯上,冲撞懿嫔。要知道,以下犯上这种事在皇宫可是管的很严的喔。懿嫔觉得,该如何惩治明常在呢?”
宫里对以下犯上这件事向来是管得严厉,甚至还可以借此立个罪,严重的还可以使其降位份,所以皇后不算是小题大做。
虽然是贤惠地笑道,但声音之冷,声音之厉,仿佛是在处置一个罪大恶极的犯人。明常在一惊,小脸顿时变得煞白,忙不迭地地向懿嫔磕头求饶道:“请懿嫔宽恕!请懿嫔宽恕......”
嫔位的妃子当着皇后的面处治一名常在,若是传出去,结果是不会太风光的。但是这是比她位份高的皇后要求她这样做,她若是惩罚轻了,皇后不满意,相当于是有了个罪名,落了个罪名,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但若是惩罚重了的话,外界评头论足,明常在记恨,对她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好处。行走宫廷,举步维艰,一步一步都会掀起风浪,自己的每一个花盆底鞋的印,都可能是凌迟自己的一刀。
天气像是应景一般,阴森森,若翻滚着的誊写聊斋的淡墨汁,卷地风来,阴风刮起枯黄的卷叶,沙沙的声音,像是掀开书卷的新一页纸张声音,干枯的叶面上的斑斑点点,仿佛是美人斑驳的泪痕。杏贞双手合叠于腹前,清澈的剪水秋瞳里,是平静平淡的不知如何倾诉。阴风牵起她成串的琼玉步摇,划过溢彩的流光,琵琶忽然发现,小姐步摇上的琼玉是那么的洁白,带着圣明的洁白,像是出尘的白梅花。
杏贞呼了口气,略微一笑,真的是......不过是学南朝金粉模样......杏贞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还请娘娘吩咐。”
明常在停止磕头了,愣愣地看向皇后。
这是真正的三言两语便嫁祸他人。
说话字数时长都没有比皇后的话多,一句“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先是表达了对皇后的恭敬,自己的谦虚,同时也说明了话里的另一重含义:你是皇后,六宫的事你管,这种事情,我一个嫔位的就不干扰了。而这时的明常在也意识到了自己怎么样全看皇后,六宫之主,便有这个责任。所以,接下来就算皇后在做反驳,那也是皇后的事了,懿嫔就便成了一个无辜的牵连者。
皇后默默地留下一颗豆大的冷汗珠,表面上仍是贤惠笑道:“不了,毕竟是明常在冲撞了懿嫔,还是懿嫔自己定夺好。”
唉,中了圈套了。
“臣妾一嫔位,哪能比中宫?”
“哎,没事没事,懿嫔不必如此拘泥于此繁文缛节,懿嫔自己的事啊,本宫看,还是懿嫔自己定夺好。”
话语里的讽刺味明显的仿佛要跳出一行行字语见。不过,可惜的是,又中圈套了。
“那这可是皇后娘娘说的唔。”
“这是自然,你放心,本宫是不会食言的!”
一行答语里,讽刺味道依旧如此明显,不过都到这一步了,才不管那么多呢。杏贞微笑道:“臣妾听从娘娘吩咐。”
杏贞转过身来,对明常在温和道:“常在方才也听到了,是臣妾自己定夺好,所以,其实呢就一句话,便是那'不必如此拘泥于此繁文缛节'。好了,明常在先起来吧,现在变天了,常在还是先回宫去吧。”
明常在顿时有点受宠若惊、大喜过望,心里是对懿嫔感激不尽,行礼,道:“臣妾谢过懿嫔,臣妾告辞。”
琵琶心里顿时感到得意洋洋,看了看皇后,咕,此时皇后脸上的神情是真正的五味陈杂。杏贞转过身,对皇后道:“娘娘是说过的,此事臣妾自己定夺。臣妾如此做,娘娘......应不会是有异议的吧?”
“啊,怎会?啊,对了,本宫身子有些乏了,变先回宫去罢。”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琵琶感到得意自豪,愈发恭敬地对杏贞道:“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承乾宫。”
“啊?什么?”
杏贞冷冷地盯着吉乌恩离去的背影。
吉乌恩,本宫记住你了!
“承乾宫。我们现在去承乾宫。现在的棋局,正是热闹呢。本宫可不能逊于旁人。”
俗话说得好,有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