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可咋办?”
“我问了医生,他说出院费一天五百,那不是抢钱嘛?再说那地方哪有自己家待着舒服。”
“你爱咋样咋样吧!”
之后我去看望姥爷,姥姥对我说,“你姥爷身体不如以前了,不愿住那也不光为了省钱,住在那他老觉得心慌,担心自己就这样走了,再也看不着你们了。”
我看着半倚在床上午睡的姥爷,虽然那时年纪还小,可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舅舅喜烟酒,年轻时醉过几次他早就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每次姥爷都会出来寻他,打着手电,在那一个个寒冷交加的夜里给他披上一件大衣,也没有责怪,只是与他一起抽着烟,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嗑。
天虽冷,可舅舅身上披着的衣服却让他感到了一阵燥热。
直到现在每每回忆起的时候舅舅眼眶还总有些湿润,我和舅舅感情很好,在我长大时也学着他抽了烟,喝了酒,每次同他在大排档喝酒时,他总会骂我:“好的不学,竟学这些。”
有时喝得开心了他还会说:“小子酒量可以啊。”
即使我酒量再怎么增进也是喝不过他的,我不知道凭他的海量怎么会喝醉,我问他:“姥爷说你以前经常喝醉我咋不信。”
舅舅抽口烟,叹口气,“谁还没个心烦的时候。”
聊起姥爷时他的心态明显要平静许多,不再是对看不惯事儿的愤愤不平,骂骂咧咧,我猜他始终记得十几年前姥爷给他带来的那一件件外衣的温暖。
今年我放假回去,姥爷一早就让姥姥拾掇了一桌子大鱼大肉,我有些无奈的对姥爷说:“姥爷,咋又弄那么多,吃不了回头舅舅又得给你扔咯。”
姥爷双手扶着桌子,瞪着眼,凑近了耳朵问我:“啊?你说啥?”
我又把话重复了数遍,用了类似吵架才有的架势才令他听清楚。
“一会儿你舅还得来吃饭呢!”
我这才发现姥爷更瘦了,耳朵也更聋了,黝黑的脸上又新添了几道深深的褶皱。就连眼神也有些混沌,上下打量了半天还险些把我当成了我表哥。
姥姥在一旁眼睛笑成了月牙,对我说:“这几个姊妹里头,你姥爷最疼你舅。”我十分想念姥姥的笑容,开心时比孩子笑得还甜,特满足。
我也笑着附和:“那是呦。”
我对姥姥说:“姥爷咋又瘦了。”
姥姥叹口气:“唉,年纪大了饭吃不多了,成天就盼着你们能来看看他,有时候躺床上想你们想得都掉眼泪。”
姥爷转过身掀起了褥子,又一层层掀开下面的席子,总共有几层我数不过来,姥爷动作缓慢,这一过程持续了很久,终于从最下面的床板上翻出了一沓报纸。
我看着姥爷干瘦的身影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
他把报纸拿到桌上,又小心翼翼的摊开,里面还有很多层纸,一一翻开后从里头拿出了几百块钱塞给了我,脸上的皱纹绽放成了一朵花,笑着说:“姥爷也没多少钱了,这点你拿着买车票。”
我再三推脱,“我有钱,我有。”
姥爷耳朵不好,见我不收,只是板着脸,作生气状:“拿着!”
姥姥替我接过钱,塞进了我的口袋小声说:“姥爷给你钱你就拿着,你姥爷有钱着哩!”
我摸着口袋里因为放得久了有些潮湿的钱,感受着它沉甸甸的重量,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我吸吸鼻子,又塞给姥姥一半:“这些就够了!”
姥姥坳不过我,脸上有些不悦。
舅舅正好推门进来,姥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久等过后的欣喜。
我赶忙拿出准备好的烟酒打算招待姥爷和舅舅,舅舅拦下了我:“你姥爷身体不好,不能再抽烟了。”
我始终想着要以什么样的方法可以报答两位老人,可等我抽上了烟,喝上了酒,却发现姥爷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进行这两项对他来说仅有的娱乐项目了。
我也明白了老人最想要的,其实就是子女们的陪伴,仅此而已。
舅舅一进门,姥爷便步履蹒跚的迎了过去,“饿了吧,快坐下吃饭吧。”
姥爷也听不清别人的话语,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提到前两天的事他对舅舅说:“年间那事是我不好,以后年夜饭的事就听你们安排,我也老了,忙不动了,你们只要能聚齐在一起,一大家子人我看着也开心。”姥爷顿了顿,“你妈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大房子,我带她去看看也了了她这心思,看你房子那么大那么好看,我也替你感到高兴。”
舅舅手里的酒瓶停在了半空,眼前雾蒙蒙的,他突然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深切地叫了一声:“爸。”眼泪却早已止不住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