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开关睡觉。
她打小着迷与电脑报刊上所描述的帝都:“赫赫京都千百年,钟灵毓秀萃龙渊。”
红灯酒绿,高楼大厦,数不清的香车酒糟。半年前挣脱父母的束缚,闯入这现代气息极为浓郁的首都。
每天都有企业宣布破产,从云端掉落在水泥地上。
那个孩子似乎比这还惨,父母跳楼,家里开的店面资金供应不上,家里的长辈她没多问,按连肃成的意思是不在国内,而他手无缚鸡之力,遭街边赖皮盯上。
大半夜的,她只好让他在自己这凑合睡一夜。
第二天五点,被闹钟闹醒。
再睡了十分钟,不得不眯着眼穿衣服,往右边一看,扁平了一小片。
余光见着他已经换下她拿给他的睡衣,站在床尾傻愣愣的看着自己。
喔,上帝。
“……早。”她一边套上修身毛衣,一边想着待会把他往哪里送。
总不可能让他跟着自己吧!
上班的地方在另一个区,乘地铁要一个小时,七点半之前必须到,迟到一次没有全勤奖,迟到五次就卷铺盖走人。
每个月都能领上两百块的全勤奖金,加提成七七八八也有五千,她也算是店内高收入的了。
“早!簌簌姐。”
他倒是神清清爽!白白净净的脸庞就这样望着自己,眼神清澈如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
待都打理好了自己,坐在长桌上吃上在楼下买的豆沙面包。她开口,“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她是要赶自己走了吗?他愕然,但这也是情理之中。
不,他不想回去。不想面对冷冷清清、只有冷嘲热讽的宅子。
见他不吭声,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小孩子:“你家一定还有其他亲戚吧?电话号码能告诉我吗?”帮他用小铁勺在一次性纸杯搅拌均匀牛奶和麦片,“我六点钟就必须出门,你和我一起出去。”
“去哪儿?”他问。
“找警察啊!把你送回家去。”她无奈,还能去哪?
他的反应倒是颇大,“为什么!我不可以跟着你吗?!”
她吃了一惊,看着他慌乱的神色,咽下牛奶。跟着她?要她带着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和家里闹变扭了?!”
“没有。”他倒是随意,丝毫不见外,毫无第一次见面的胆怯,斟酌道:“我可以给你房子租金,和生活费。”
她气节,翻白眼,“你看好——我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枕头,何况,这片区域也根本没有中学。”
他直视她,甜甜道:“簌簌姐,你在读书吗?”声调乖巧的不知道有多准。
“没有。”
“簌簌姐你多大啦?”
‘二十七!”她狡谲一笑,把年龄报大十岁,“你呢?十二三岁吧?”
他倒是没做出臆想中惊讶的表情,只是点头。
离出门时间还有半小时,她也就和他聊磕,“上初中吧?”
“初三。”
这书读的可真早,跳级了吧?呵,她十三岁才刚上初一,班上还是算她出生年份最小,最大的年龄还有十八岁的呢。
“姐姐你是南方人吧?”
“嗯。”是本地户口能一人住在这郊区四面掉漆的小破房里吗?
“你在哪里上班?忙吗?”他拿过一个烘烤软绵绵的面包。
“在商场里,很忙。”
他吃的斯斯文文,面包屑都沾不上嘴角,背部挺的笔直,手肘不挨着桌布,一看就是从小受过上流礼仪影响的作风。因为这种优雅,已经渗进了骨子里。
想到有次听到同事谈论某暴发户,指责其的言行举止有多么粗鄙不堪。
她也是终于明白为什么煤老板要大肆宣扬自己热爱诗书琴画了。
“晚上要到十二点才能回家吗?”他咽下面包才问。
她摇头。
上班是两班倒的一个月换一次,从今天开始是从早上七点半上到中午一点。昨天是下午一点上到十点,再清点清点、打扫打扫就快十一点了。
又说了一些闲话,眼看快到了要出门的时间,她不愿拉家常了,“面包你留着,当作是见面礼。”
——看他都吃了这种卖相普通的面包,应该会收下的吧?
“我是说真的!”看她一副无伤大雅的神态,他急了,“我们两个可以合租,租在靠市区近些的地方!”
他在说笑吗?合租?还租在靠近市区的地方?倒也是生活在帝都这么多年的小孩子,他不知道现在房价有多贵吗?
“没睡醒?没睡醒也没时间给你睡回笼觉了,我上班快迟到了。”她笑道,对着平放的折叠镜,抹上ysl15号的唇釉,把眉毛画的整整齐齐,背上挎包准备换鞋。
他见状,低头跟了出去。
“簌簌姐,我没有家可回了,你就不能多收留我几天么?”
他脸色铁青,一横心,“我也没有兄弟姐妹,簌簌姐,你是我第一个叫姐姐的人,你不能抛下我。”
她哭笑不得,“小家伙,我可是养不活你的。”
“没关系啊,我可以交给你我的伙食费。”他惊喜若狂,丹凤眼眼波流转,连忙摸衣服口袋,取出一张纯色磁卡,递到她手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