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微不会知道,那些在背后议论她的丫鬟个个被剪去了舌头,逐出凌波阁。起码在那时她不会知晓。
她如往常一般在凌波阁中闲逛,有好心人提点过她最近这个节骨眼切莫去月殿,那儿不太平。
她曾亲眼见到过,在雪殿去往月殿的小路左拐是一片假山石,她躲在那儿目击到从月殿里抬出的年轻男女的尸体,个个面目狰狞,死状惨烈。
死者已矣,生者却仍不尊重他们,只是拿着白布随意一裹,从假山后那汩汩的清流中抛下。偶尔白布被风吹起,露出里头的人,五官已被|干涸的血块覆盖看不清晰,身上未结痂的伤口化了脓,已然不成人形。
令我惊讶的是,文雨微见此情景丝毫不慌,只是紧抿唇,像是想什么东西入了神,她隐入山石后寻了个机会悄悄溜走。有点古怪。
文巧清表面上虽厌恶憎恨她,但暗地里却时常护着她,相里沫、洛香等人更是不用多说。他们将她当做一个孩子,殊不知这烂漫天真的孩子或许不如他们所想一般简单。
她逛累了,倚着木质栏杆歇脚,看了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旋身一转,脚步朝着回去的方向前进。
文巧清虽为清主,却隶属于相里沫,是以居住之地亦在相里沫的墨殿之中。文雨微踏入芊素居的一刻,面上神情有些古怪。
今日的芊素居有别于以往。便是连我与双缘也能察觉出。
静。
芊素居中太过安静,而且举目望去没有一个人影,若换做往常,仆婢们是常在眼前走动的。可眼下,别说人声便是连虫声竟是半点也听不得。
文雨微向后退却,双眼滴溜溜直转,打量着四周,试探地问了一声:“清姐,你在吗?”
无人回应。
她朝前小心挪了几步,又谨慎地看看四周,忽而向着文巧清的房间疾奔而去。
双缘下意识地扣住我的手,我反握住,也不知是谁出了层薄汗,只感觉到手心微湿。
紧张的气氛四下蔓延,文雨微猫腰踱至窗前,轻轻推开一条细缝儿,向里张望。
房内点了暖炉,推开窗子的一刻暖风袭至她面前,将她斗篷帽檐上的清霜融化。随之传出的,还有一声声暧昧不明的呻|吟。文雨微面皮一时间涨得通红,小嘴微张,惊讶得愣在原地。
而当镜中显现出房内的景象,双缘和我也同文雨微一般,作出了一样的反应。
两件斗篷稳稳挂在衣架上,地上散落着数件做工精致的衣裳。媚人的喘息悠悠传来,即使房内点了暖炉亦不如二人动作所升腾的热气。墨发散了满榻,白净的肌肤微微泛红,房内二人在做着一些羞羞的事儿。而,那两位……
——竟是文巧清同洛香。
真真是目瞪口呆。
仿佛从天劈下一道闷雷,是将我从头到脚烧了个外脆里焦。双缘同我对视,随后我俩极其默契地垂眼望了望我俩交叠的双手,又是极为默契地狠狠甩开,藏至身后。
这……我也不是说看不起他们,毕竟一旦相爱连物种都可以跨越,罔论性别。只是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委实有些令妖震惊。
怪不得芊素居今日一人都没有,怪不得……
屋外的冷风顺着细小的窗缝儿吹进房内,里头两人警觉,洛香皱了皱眉,冷斥一声:“谁在外头?”
文雨微心慌,脚步微错,向后急退数步,口鼻忽而被一只大掌掩住。只听得一低沉男音:“我。”
“打搅了。”金发男人说完不由分说,扛起呆滞的文雨微便走。房里传出洛香咯咯娇笑,“巧清你瞧他,哈哈哈,他也有今日,倒是头一回听他如此窘迫……哈哈哈……”
相里沫虽已步出老远,但想是听到了,加快了步伐,脚下简直要生起风来。
相里沫放下仍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文雨微,没有言语。
“方才,那是清姐和洛香姐姐么?”她仿佛仍不相信,等着相里沫给她一个答案,“真的是她们?”
“嗯。”接下来这话是在问文雨微对这段禁断之恋的看法,“孽缘?”
“不不,这怎么会是孽缘呢?”她连连摇头摆手,“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就听过几段断袖分桃情,只是不知原来女子间也有罢了。”
“孽缘与否,全凭心定。你若认为它是,那它便是;若认定它不是,那它便不是。”
纤指搭在唇上,显是没缓过神来,她抬头仰望,“我原以为女子当嫁男子,也应当是只喜欢男子的。不曾想……清姐竟和洛香姐姐……”说到后头,语声渐渐低下去,仿似喃喃自语。
相里沫眺望远处风景,雪睫微微颤动,眸光一暗,“我也,原以为……”话中竟透出几分怅然。
她望着他,小心掩藏好脸上的情绪,启齿一笑,“我相信清姐和洛香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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