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时口里喊的话便可知晓。但实际上妖、精、怪是有分别的。
妖有家养妖和野生妖之分。如我这种便是家养妖,有家族产业——祝清山,有先生指导修炼,活的年岁也长,日子过得较为安稳,只要不像我这样四处折腾,一生平平顺顺并不难。双缘这种就属于野生妖,在哪个山头某日忽而受了点化,开了灵识借助日月灵气修炼,比较艰难缓慢,容易走歪路。显而易见,妖是有灵力且能化作人形的。虽然双缘是受了何云天他们血液的浇灌,从而化形,但她仍算得上妖。
精,凡人都道草木成精,以为精只有草木能成,殊不知精只是有妖力却不能化形的一种类妖者。举个例子,想炼化双缘的那只树精,它不能化作人形,但它同样可以祸害凡人或同类,它也有妖力。
再说怪,其实怪很好分辨——长得丑。→_→他们同样有妖力,有的甚至法力高超,但他们有一点,无法改变自己的外在,即使变作人也只是施用了障眼法。
双缘虽然被抹去记忆,但她修炼时还是很老实,踏踏实实地吸收日月灵气,一步步地夯实自己的基础。但自从她遇上魏盼晴之后,修炼方法就发生了改变。
她们勾引凡人,吸取他们的阳气,借助凡人精气快速提升自己的修炼。
“你知道么?我呀,曾经也是杀过人的。视人命为草芥,为了修炼不择手段。”今晚是缺月,银月宛若利剑,闪烁着锋利的光泽,那些光芒映照着双缘的半边脸,在她脸上打下阴影,令她的五官都凌厉不少。她勾起唇角,红唇妖冶,“那时的我们无法无天,不懂世事。”
直到某一日,魏盼晴爱上了一个凡人,只那一眼,她便爱上了。我猜那个凡人必定是个美少年,他或许不会说世上最好听的情话,但他懂魏盼晴的寂寞,或许会在泠泠雨下时为她撑伞,或许是在每日晨起时为她画眉,总而言之应该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
“不是的,绍言他并不好看。他的家族犯了事,那时的皇帝着令,他的族人每人都要削去鼻子,以火灼半面。他也不温柔,只是他身上有种特质……忧郁和仇恨铸成了他。”
“我那时一直不懂,她为何会看上绍言?明明面目可怖,举止粗鲁……我真的不明白。”
“所以我要证明那个男人配不上她,我不断地刺那男人,为的就是要激怒他……我要让她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双缘的脸上渐渐爬上笑容,“他一点也不在意,只把我的那些行为当做孩子闹脾气……哪儿有这么大的孩子。”
“后来我才弄懂为何他一点都不在意,他满心只有复仇,其他的事压根入不了他的眼。”
“她,那时也入不了他的眼。但她做了一件事,她入宫刺杀那个皇帝。她那样骄傲的,竟愿意为了绍言向别人献出自己的身体。她向一个大妖怪求毒,人间的皇帝有真龙之气护体,那个大妖怪的毒液可以暂时化开真龙之气。”她蹙眉,“那个大妖怪很恶心,我不知她是怎么忍下去,她拿到了毒液。可是我们都没想到,那个皇帝身边竟有镜隐宗的人,她不敌被擒。”
“那后来怎么了?”
“后来?”她忽地垂头笑了,笑声在寂寂的夜晚回响,那样的……令人心碎,“她在镜隐宗的追问下出卖了我,他们取我的心头血用以滋养宝物。那时我还不知出卖我的是她,仍傻傻地每日想着逃跑去救她。”
“她竟那般对你!”我愤愤不平,双缘与她重逢只是让夜十八去戏耍她,这样已经很轻了!
她拍拍我的脑袋,“我不知镜隐宗的人为何单单要取我的血,还好他们不随意杀妖,将奄奄一息的我随意地扔在深山任凭我自生自灭。绍言救了我,他不计较我们妖的身份,将我们带在身边,照顾我们。”
“那时她已经在他身边了,荆钗布裙,为绍言洗手作羹汤。原先她还乐意带着我,时间一长,她虽不说我也知道她不太乐意。反正凡人不过百年,待绍言百年之后我再与她一起也是可以的。所以我便离开了。可惜,后来我又遇上了当初镜隐宗的那些人,我跑得快及时逃脱,可就在那时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悉了她的背弃。”
“那时我决心丢掉过去的一切,没有姚寄柔,那样的名字留着太讽刺了。”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沉默良久,我站起身移开木椅,紧紧抱住她,希望我的体温能给她带去温暖。
我不知她曾经历过这些,脑中仍能清晰地忆起当初她云淡风轻地提及魏紫,玩笑般地说她无趣。
我用力拥住她,入怀尽是牡丹香气。
“傻丫头,都过去了呀。我没事的……”她哽咽,“真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