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呢,对的呢。”
胡大郎紧接着道:“告辞……”
阿青也跟着笑嘻嘻道:“再见……”两人的话音未未落,原来朦胧的身影快速的后退,竟像是踩着风一般,一瞬间就走得不见了踪影。
“你们……”钱如意一着急,眼前猛然一黑。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而后她睁开眼睛来,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依靠着大树迷糊了过去,方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可虽然如此,她的心却莫名其妙的忐忑难安。
直觉告诉她,阿青和胡大郎一定出事了。可理智又告诉她,梦中的事情是做不得真的。胡大郎有过奇遇,百毒不侵。阿青虽然远在南海郡,可依傍着儿子是郡王,日子定然也过得容易。
这两个人怎么想都不像是能出事的样子。
钱如意重新爬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向密林外走。好不容易才走出密林,沿着经略司的围墙向,前头走。去寻找自己的马匹。
忽然,她在经略司倒塌的跨院角门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瞬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丰收察觉到钱如意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望来,各自默然无语。
钱如意拖着脚走到他面前:“孩子们呢?都平安吧?”
赵丰收点头。
钱如意忽然又想起自己刚刚做的梦,忍不住问道:“你见到阿青了吧?她还好吗?”
赵丰收摇了摇头。
钱如意心里咯噔一下:“怎么?”
赵丰收表情木然道:“她病了,病情十分沉重。”
“病了?”钱如意的心顿时就仿佛破了一个洞,嗖嗖的灌冷风。
赵丰收点头:“清贵妃自生下小皇子之后身体就一直十分的孱弱。我去到那里的时候,已然病的不省人事。若是寻常人,估计早就咽气了,她却久久不肯吐出那一口气息,大约是在等皇上吧。”
一瞬间,钱如意的心扑通一声,坠入冰窟:“完了。”
赵丰收的脸色也十分的凝重,因为他十分的清楚,阿青已经金石无用,病入膏肓。这个时候只怕早已驾鹤。
可是,如果钱如意刚才的梦境是真的。那胡大郎的躯壳在哪里?要不是真的,为什么正好就是阿青病重,胡大郎失踪?不过,这件事就算钱如意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个一二三的。胡大郎除了留下一件斗篷和在棺材头上留下一个空酒坛外,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就算钱如意想要找,都不知道从何找起。
而且,眼下钱如意真的没有富裕的精力去琢磨那个。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昨夜又徒手刨了半夜的坟,这会儿不过是勉力支撑着罢了。因为在这之前,她十分清楚,她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能撑得下也要撑,撑不下也要撑。
可此时看见赵丰收,之前那强自硬撑着的坚强,顿时就土崩瓦解。
她说出‘完了’两个字之后,身体晃了晃便一头倒进了赵丰收的怀里。
赵丰收下意识的,手臂动了动。
钱如意生恐他将自己推开,几乎是哀求道:“别推开我。我很累。”
赵丰收将她拥住:“我永远都不会将你推开的。从现在开始,谁都别想再把咱们两个分开。”
钱如意苦笑一声:“你又犯傻了吧?皇上要是还在,我就永远是挂名的贤德妃。皇上要是不在了,我就真的成了贤德太妃了。我们要怎样才能永远在一起?”
赵丰收道:“你是暗卫的主人,而我是暗卫的统领。我毕生的指责便是守护你。这些都忘了么?”
钱如意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来着。她原本茫然的心,顿时就落了地:“胡大郎这个人,有时候还是挺可靠的。”而后她眼前一黑,便晕倒在赵丰收的怀里。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里。她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浑身仿佛被火烧过一样的疼。她忍不住便呻吟了一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宫装少女闻声掀帘进来:“娘娘,您醒了?”
钱如意看了看自己所在的马车。车中十分的宽敞,装饰简朴但都十分的实用。她问道:“咱们要去哪儿?”
那侍女道:“回京。”
钱如意便沉默下去。该来的,总还是会来。就像梦中胡大郎说的,眼前这一切都是她种的因,必定要她去收缘结果。当初,要不是她主张以胡大郎李代桃僵,冒名顶替太子进京。也就不会有后来,以及眼前这样为难的一切了。
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若是皇帝真的驾崩于金山县,如今的天气依然十分的炎热起来,说不得怎样令尸体不腐都够陆子峰头疼的了。如今可好,直接就扶柩一具枯骨,丝毫不用担忧尸体会腐坏的问题。
“娘娘,您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想必腹中早已空虚,不如起身用些点心吧?”
钱如意听这么一说,腹中顿时就饥饿难耐起来。她已经好几天都水米没打牙了。
侍女将她扶起来,将一叠点心捧在她面前,钱如意正要抬手去拿,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缠满了绷带,根本就没有办法拿东西。不用说了,这样的夸张的包扎方式,肯定出自赵丰收之手。
要是换了年轻的时候,她的手要是被包扎成这样,说不得就恼怒起来,嫌弃赵丰收小题大做。如今看着被包扎的猪蹄儿一样的两只爪子,钱如意心里却十分的温暖。
人呐,非得千回百转,才肯暮然回首。这个时候才发现,最好的就在自己身边。钱如意也未能免俗。
要早知道,她又何必迷恋什么周正,当年以她的聪明,一早就将赵丰收拿下了。虽然,赵丰收那样的家庭背景,可以遇见嫁给他之后要遭受的坎坷。
可是,那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坎坷,和钱如意半生琉璃遭遇的坎坷相比较,又算什么呢?
只不过,钱如意此刻就算有再多,再深的感悟,也都无济于事了。她和赵丰收已经在最何时的年华里错过了彼此,终其一生,留给二人的也只有遗憾罢了。
钱如意想到这里,吩咐那侍女帮自己将绷带解开。
那侍女摇头道:“这个可不能解开。您的十个手指头伤得实在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