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阴霾密云，龙腾暗斗（十）

    这一晚上大家老早早的就睡了，一夜过去，什么事也没发生。秦怀日算是松了半口气，只要等到天黑，把丛林虎送出去，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吃早点的时候，丛林虎很郁闷，秦怀日喝一口粥，看他一眼，如此反复下来，丛林虎就差点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了，这也太他妈疙瘩人了，没见过这样保护的。

    “我说，秦长官，你别老是看着我，得瑟死人了。”丛林虎放下手里的汤勺，那碗小米粥只吃了两三口就吃不下了。秦怀日盯人的技术可不是一般的高，能把人盯的心神不宁。

    秦怀日倒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粥，吃得是津津有味。擦擦嘴说：“老子又不是娘们，盯你有个屁用，等今天晚上一过，你想让老子盯你都不可能了。”

    丛林虎听到这句话心里又泛起一点伤感，真到离别的时候，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他妈就是人类的怪癖。又不是生死离别，何必要闹成这样？“秦长官，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丛林虎突然问秦怀日这样一个问题，还在大吃大喝的秦怀日停顿一下，放下汤勺，自己也没心情吃了。

    “还能干啥？继续打鬼子呗，等打完了鬼子，再去找怀月，那小子。可比老子神气多了，你说人家74军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每次都是当主力部队来使用。哪像老子，被这狗日的小鬼子追的是漫山遍野的跑，就别提有多窝囊了。”秦怀日用手帕擦干净嘴，丛林虎暗笑，看来说到秦长官的心结上了，现在又开始和自己谱家常。

    丛林虎说：“我倒是有点关于74军的消息，是前两天才知道的。相信秦长官也知道，第二次长沙会战，日本人动用了整整两个师团来围歼74军。此战虽然日军没能消灭74军，但74军也算是伤到了筋骨。现在已经被调到湘西一带修整，听说这次修整，74军要全体换装。全美式装备，基层人员也有大半晋升。”

    “唔……这样好，我们是远征军，你看看，现在装备还没完全更新。臭小子当初不回南京而是去了罗店，看样子还真去对了，最起码比我强。”秦怀日点燃香烟，站起来走动，粥也不喝了。

    丛林虎又说：“秦长官，你别岔开话题，我是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还没回答我。”秦怀日转过头瞪着丛林虎，这搞情报的怎么都爱打破沙锅问到底，这锅破了还不行，连锅边边都要砸烂。

    “回南京！等把小日本打跑了，老子接着去中央军校，训练学生。我这一辈子都和这军队分不开了，宁可死在军队里，也不愿意改行做别的。”

    秦怀日的话让丛林虎若有所思，每个人都有一个归宿。那自己的归宿在哪里呢？或许军统里的人并不存在归宿吧，虽然也是军人，但又不同于军人。“那你呢？这次回东岸，十有八九是不留在这里了，打算去哪里？该不会又去祸害人家吧？”秦怀日这句话大家心知肚明，这人家暗指共产党。以前秦怀日对共产党没多少好感，主要是信仰不同，现在不一样了。

    国民政府刚说八路军游而不击，人家就来了个百团大战。国民政府不得不把说出来的话又硬着头皮咽下去，再说人家抗战初期也没少出力。台儿庄大捷其中就有八路军的一份功劳，只是现在闹了个皖南事变，两党关系也不像1938年以前那样密切了。

    “可惜了，叶挺将军算是一个忠臣，结果没死在抗战报国的疆场上，反倒是沦落成这样。哎……”秦怀日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新四军叹气，还是为如今局势叹气。

    “秦长官，这样的话你说可以。我们说，那跟去死没什么区别。”

    “这里就你我两个人，怕什么？”秦怀日笑笑。

    丛林虎也微微一笑，“秦长官，有些东西，你还不知道。吴鑫！别躲着了，出来吧。”秦怀日很是惊奇，刚刚吴鑫送来米粥后就出去了。果然，吴鑫从门背后走出来。

    “现在知道了吧？军统是团结，但里面的人更像是囚犯。已经形成一个完美的互相监督系统，有许多事不是我不想议论，只能把这些事藏在心里。”丛林虎把剩下的粥一口气喝光，吴鑫半靠着门，什么话也不说。

    “自己人都用来监视？这样你叫人家在战斗时怎么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你？”秦怀日恼火，而且不是一般的恼火。在秦怀日眼里，这样的事情是绝不允许发生的。吴鑫拂了拂自己的头发，说：“我也是奉命行事，军统之所以能发展壮大，就是靠这样的体制来维持。”

    秦怀日一拍桌子，“老子今天算是见识到真正的军统了，这狗日的戴笠究竟是在搞什么？以前，我只知道军统做的事不太体面，现在我才知道，整个军统都不太体面！”

    “秦长官，请注意你自己的言行。你是国民革命军军官，思想意识一定要先进。我能理解你对戴局长不满，但你不能擅自侮辱军统，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理想。只不过表现形势不同罢了。”吴鑫开口辩驳，秦怀日不屑一顾。

    “理想个屁！他们还有理想，我们的弟兄在前线拼命的时候，你去重庆看看，有多少当官的还在过纸醉金迷的生活？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大家都不愿意说出来而已。”秦怀日是彻底被激怒了，就连平时不想说出来的，在这一刻都全部吐了出来。

    “秦长官，你要学会冷静。你知不知道？刚刚你那番话，吴鑫随时都可以逮捕你，理由就是思想过激。”丛林虎提醒秦怀日，秦怀日现在才清醒过来，自己是太冲动了。

    “我就这么一个人，要逮捕我我也没意见！”秦怀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吴鑫什么也没说，上前收拾了碗筷后就离开了。今天是秦怀日过得最坏的一天，生生死死的兄弟要离开，结果还让自己知道了这么一个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