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个后生娃身上。
说着又转头对辛昭远道:
“远娃,你能在家多久?
多住几天的话,公想让你去跟着一块儿算算这条路的工钱,让咱辛家也闹个明白。”
辛昭远明白,老松公这是想让他参与修路工程的预算,替辛姓这边把把关;
辛昭远知道,虽然胥山围这样的两姓争斗算是好的,仰仗着第一代祖宗留下的情分,甘辛两姓没斗得头破血流、势不两立的地步;至少还能客客气气地商量着做些事,有的地方,族斗要命的事都有。
听老松公这么说,辛昭远又突然想起饭桌上,当知道自己阿爷捡回来的那个“要饭妹妹”会读书写字的事,他思索了一下道:
“老松公,各位当家叔伯,昭远的意见,这路咱不能修,让甘三叔公消了这念头的事,昭远去做。因为……”
……
从祠堂自领了“说客”差事的辛昭远没直接去路对面的那座大宅子,而是转头回了家。
其他辛姓的一班当家人都没离开,就在祠堂内议论着刚才辛昭远说的那番让他们震撼无比的话,感叹着辛昭远小小年纪见识就那么深。
大伙等着辛昭远的消息;
听了刚才远娃的话,老松公坚信,辛家一定会出个城令大爷。
等辛昭远再从家出来,手里拿了条装米用的布口袋。
……
绕过甘家祠堂,后边巷子就是那栋本村唯一的豪宅——甘启修、甘三叔公的家。
刚走进巷子,一声拖着长音的吆喝传来:
“哎~呦~!这谁啊,这不是辛大城令嘛,啥时候回来的。”
辛昭远一看,几个和自己岁数大不多的半大小子晃晃荡荡堵了巷子的去路,朝自己走来;
前边的是一个长得极其敦实的黑脸年轻人,这个年轻人虽然比身高八尺许的自己矮了半头,可似乎比自己宽了许多。
这些年轻人辛昭远都认识,他们都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胥山围甘家子弟。
小时候,还没太分得清什么甘家、辛家的时候,他们都是在一个池塘里打滚摸鱼、在一起撒尿和泥巴的小伙伴;
再大些,就分出了甘、辛两姓,也就跟着大了的哥哥们一起打了“村姓战争”。
领头的黑脸年轻人叫甘虎生,是甘三叔公的孙子;
这个甘虎生天生的神力,凭着一把子力气,没少“欺负”其他小朋友;
可是,当他遇到比他力气小,当年个子比他矮的辛昭远,力气总是被克制,没少吃辛昭远鬼主意的亏。
更让甘虎生郁闷的是,这位克星一样的辛昭远离开村子去了读书,更成了他的“噩梦”;
有事没事,家里那位唯一他怕的做村正和族长的亲阿公(爷爷)什么时候看他不顺眼就拿远在州府的辛昭远说事:
都是喝一条河里的水,看看人家远娃,那是要做城令大爷的人;看看你,就知道长膘不长脑子。
这话说明,不仅辛家的老松公相信辛昭远能做城令大爷,就连见过世面的甘家当家阿公也相信这一定会是事实;
可就这,也给辛昭远在甘家族里的那班孩子中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多少的“仇恨”。
看着甘虎生凑上来昂着的头,脸已经能感觉到他鼻孔里哼出来的热气,辛昭远一笑道:
“啊,这不是虎生兄弟嘛,长这大块了,你家那牛犊可好,没故去吧!”
牛犊是胥山围的一个典故,这位甘虎生没事就拿他家养的牛犊子练摔跤,那头小牛犊没少遭罪。
“牛犊成大牛了,不用你未来的城令大人操心,咋样,要不咱俩练练,看你长得比俺还高,有长胆不。”
“嘿嘿,我就长个儿了没长胆,我要是长那般下水,还不得和你一样宽啊!”
“啊,你小子骂我长下水,不是……”
甘虎生被自己绕进去了,是人都长下水啊,可哪不对了,不管了,打了再说,他伸出手,一把搭在辛昭远肩上,喊道:
“别废话,摔一跤再说,不甩,哪都别想去!”
辛昭远见甘虎生伸手了,仰起脖子就喊:
“三叔公,你家虎生打人了,快救救远娃!”
就这一声喊过,就听灰砖院墙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厉声喝道:
“好你个混账虎娃子,还不住手,小心俺叫你老子敲断你的腿!”
一听这声音,甘虎生连忙放了手,脸朝院墙方向喊道:
“阿公,你别听远娃这小子瞎喊,俺怎么会打人,你就是向着外人不信咱。”
墙里苍老的声音道:
“管你打没打的,赶紧让路;远娃,进来吧,三叔公给你笼着狗!“
几位甘姓少年一脸无奈地把堵着的路让开,辛昭远抖了抖米口袋,说声:
“谢啦!”
就紧走几步到了大院门前,又回头对甘虎生几位道:
“等着,一会哥拿了钱给你哥几个买油条吃。”
说完推大门走进院子,院内传来一条肯定是条大狗见到生人的咆哮声,还有苍老的训斥大狗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