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贫道去也!”对道:“大神自去,老道也回三十五重天了。”言毕,两个都寂然不见。子龙见了,暗暗称奇,也不多言,往白玉关就走。
再说关内番兵被隋军杀得七零八落,抵挡不住,一股脑往东门逃窜,要去三江越虎城。苏天临欲待要走,樊子盖赶上一刀,劈头就砍。苏天临连忙闪过,把战袍划成两半。回身大怒道:“老蛮子不要走,今日定要取你性命!”手提黄龙凤嘴钩镰刀,照面就砍。樊子盖大惊,也拼了老性命,刀来迎住。你看他两个:
二将恃强无比赛,各守名利夸能会:一个大砍刀举荡人魂;一个钩镰刀飞惊鬼怪。一个冲营斩将势无伦;一个捉虎擒龙谁敢对。生来一对恶凶神,大战东辽争世界。
两将交锋,过了二十五合,樊子盖抵挡不住,被苏天临一刀拍在护心镜上,震得心肺碎裂,一条老性命回了天界。苏天临迫于形势,不敢追赶,单人独马,先逃去了三江越虎城。
那厢壁,斛斯政左冲右闯,一条画杆描金戟,如入无人之境,杀开一条血路,就要逃窜。忽然一将拦在路前。斛斯政睁眼看去,原来是金刀大将左天成,怎样打扮:
顶上金冠飞双凤,连环宝甲三锁控。腰缠玉带如团花,手执钢刀寒光迸。锦囊暗带七星锤,鞍鞽又把龙泉纵。大将逢时命即倾,旗开拱手诸侯重。白玉关内大先行,四海闻名心胆痛。
斛斯政见了,大笑道:“左天成你,你赤胆忠心,本帅晓得,只是你武艺平常,不是本帅的对手。你识相的话,让一条路,否则,叫你顷刻之间暴死当场!”左天成大怒道:“大丈夫为国尽忠死而无憾,怎么能白白放走了你!你不要废话,吃我一刀!”照面一刀砍来,斛斯政把画杆描金戟一架,震得骨酥筋麻。元帅道:“好家伙,再来一戟!”劈面一戟砍来,左天成金背刀一架,震得双手流血,宁死不退,紧一紧刀,劈面就砍。元帅见了,长叹一声,照心窝一戟,取了性命,跑路就走。可怜一员虎将,归天去了。
却说这殷治平在阵中大杀一场,早恼了曹法正,举锤照面就打。殷治平大惊,连忙闪开。一旁两员女将:荀慧燕、唐婉儿围了上来。殷治平知道两个女将利害,曹法正又力大无穷,不敢交战,土遁走了。洪兰成大怒道:“你几个怎样的东西,把我道兄逼走。”紧一紧蝎尾鞭,照面就打。荀慧燕把玲珑潘蛇戟一架,震得洪兰成连马倒退一步。大惊道:“这女子,果然有些本事!”把蝎尾鞭劈面打来,荀慧燕毫不费力,打在一旁,一把扯住腰带,大叫道:“过来罢!”提过马来,扔在地上,大叫一声:“绑了!”洪兰成喝道:“那女子,本将军早晚娶了你,否则,死于乱刀之下!”言毕,一个筋斗云,不知所踪。荀慧燕红着脸,娇斥道:“叵耐贼子无礼!他日抓住,还绑什么?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叫他知道这一句话的代价!”
那里袁泾不知飞到何处,站起身子,暗想道:“管他在那,看我道术!”念动真言,又回了白玉关。看见了张,手提镔铁棍,照面就打。张听见风响,忙取出一个石子,打在棍子上,火星飞溅。公主见了,忙喊道:“哥!快来接枪!”把一杆六龙回日枪,劈心掷来。张见了,一把接住。袁泾笑道:“你就是接住有何用?难道你有什么道术,能破了本将军的不死之身?”杨济清闻言,飞到两个中间,大叫道:“袁泾废话少说,本帅就站在这,你随意打几棍子,看你有什么道术!”袁泾闻言大怒,喝道:“你这不死活的蛮子!”举起镔铁棍,照头一下,打得火星四射。济清大骂道:“你这猿怪转世的猴精!吃吾一刀!”照面一刀砍来,袁泾见了,周身冒出白气,挡住了三尖两刃刀。袁泾喝道:“你那里来的金刚不坏之躯?”济清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不要走,吃吾一刀!”袁泾骂道:“蛮子,你狗眼不识泰山,你就是有金刚不坏之躯,也没有八九玄功,怕你做什么!”济清喝道:“狗也不放你这等屁!怎么你会的,本帅就不会,你我寻一个地方,大战三百回合!”袁泾道:“呔!杨济清,我还怕你不成。”化成一道白气,往外走了。济清呼呼笑道:“这算什么!”化成一道蓝气,紧随其后。去不多时,南宫温灏赶来。成都道:“兄弟,快去帮杨济清一把。”南宫温灏道:“元帅,怎么回事?”颖儿道:“你不晓得,杨济清和袁泾打打闹闹,一个化成蓝气,一个化成白气,不知所踪。”南宫温灏大惊道:“袁泾已被师尊使法力贬去远方,怎么这就回来?莫非他有‘太极诀’,这却怎生是好。”成都道:“怎么叫做‘太极诀’?”南宫温灏道:“这太极诀是一门奇术,一旦修成,四海八方,你只念动心法,随心所欲,要去哪就去了!”颖儿大惊道:“此等道术,师尊也不会,他师承何人,有这等本事!”南宫温灏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看杨元帅造化了。”
却说杨济清与袁泾比斗八九功夫,正飞时,袁泾本以为杨济清无什么本事,回头一看赶得急,自觉心慌,掣棒抽身就走。杨济清见他败走,大步赶上道:“那里走?趁早归降,饶你性命!”袁泾也不恋战,只情跑起。济清大怒,放了八九功夫,化成气刃,道道寒光,冷气逼人,直奔袁泾来了。袁泾一看,慌了手脚,就把镔铁棍捏做小棒子,藏在腰内,摇身一变,变作个长耳白兔子,趴在草丛里钉住。
杨济清赶来,看看不见了袁泾,忙圆睁天眼观看,见袁泾变了长耳白兔子,钉在草丛里,就收了法象,撇了三尖两刃刀,卸下弹弓,摇身一变,变作个饿鹰儿,抖开翅,飞将去扑打。袁泾见了,“嗖”的一脚窜起去,变作一只大天鹅,冲天而去。杨济清见了,急抖羽毛,摇身一变,变作一只海东青,钻上云霄来旺。袁泾无奈,又将身按下,入涧中,变作一个鱼儿,逃入水内。杨济清赶至涧边,不见踪迹,心中暗想道:“这妖怪必然下水去也,定变作鱼虾之类。等我再变变拿他。”果一变变作个鱼鹰儿,飘荡在下溜头波面上。等待片时,那袁泾变条鱼,顺水正游,忽见一只飞禽,似青鹞,毛片不青;似鹭鸶,顶上无缨;似老鹳,腿又不红,大惊道:“想是杨济清变化了等我啊!”急转头,打个花就走。济清看见道:“打花的鱼儿,似鲤鱼,尾巴不红;似鳜鱼,花鳞不见;似黑鱼,头上无星;似鲂鱼,鳃上无针。他怎么见了我就回去了,必然是那袁泾变的。”赶上来,“刷”的啄一嘴。那袁泾就撺出水中,念动口诀,变作一条水蛇,游近岸,钻入草中。杨济清看他不见了踪迹,又听见水响声,见一条蛇撺出去,认得是袁泾,急转身,又变了一只朱绣顶的灰鹤,伸着一个长嘴,与一把虎牙铁钳子相似,径直来吃这水蛇。水蛇跳一跳,又变做一只夜猫子,木木樗樗的,立在蓼汀之上。济清见他变得丑陋,心中冷笑不止,即现原身,走将去,取过弹弓拽满,一弹子把他打个蝤踵。那袁泾大喜,趁着机会,滚下山崖,伏在那里又变,变了一座土地庙,大张着嘴,似个庙门,牙齿变做门扇,舌头变做神像,眼睛变做窗棂。就是旗杆不好办,也就忽略了,只当无事。杨济清赶到崖下,不见打倒的夜猫子,只有一间小庙,念动口诀,开了天眼,仔细看之,见没有旗杆,呼呼笑道:是这妖孽了!他今又在那里哄我。我也曾见庙宇,更不曾见一个没有旗杆的。定是这畜生弄喧!他若哄我进去,他便一口咬住。我怎肯进去?等我掣拳先捣窗棂,后踢门扇!”袁泾听得,心惊道:“这一个该死的蛮子,好狠,好狠!门扇是本将军的牙齿,窗棂是我眼睛。若打了牙,捣了眼,却怎么是好?’扑的一个虎跳,又冒在空中不见。化成白气,又闪到一处,变成一块巨石。济清见了,忙忙赶来。见空地上无缘无故一块巨石,呼呼笑道:“袁泾,你还有什么变化,都使出来罢!区区一个石头,杀了你,就是败坏名声。你不信,本帅变个石匠,也有铜锤、飞砧,怕你怎的!”
袁泾闻言,却也无奈,就变了原身,大叫道:“杨济清,你分明不会道术,怎么如今这样利害?”济清笑道:“那日被你这奸贼暗害,不知怎的,有一个三眼神人,说你是白猿转世,道术极高。就传本帅腾云驾雾、七十二变、八九玄功、排山倒海、天眼识妖。本帅醒来,一发学会了。”袁泾闻言,大怒道:“这该千刀万剐的杨二郎,本将怎么是白猿转世!那日坏了本帅的好事,今日还传了你这蛮子道术,看本将军先取了你的狗命,在砸了这毛神的鸟庙!”济清道:“你还有何术?一发使出来罢!”袁泾冷笑道:“就比八九玄功,你道是本将军不如你么?”退后九步,插棍于地。济清见了,退后八步,也把三尖两刃刀插在一旁。
两个对峙多时,各自按阴阳走定步数,袁泾走的是九宫,杨济清走成了八卦。蓦然,袁泾大叫一声,神力自泥丸宫直通天灵,化成一个白球,大如水缸。只见天地失色,阳气上冲。济清也使动神通,仙气打通任督二脉,横跨五脏六腑,化作一块蓝石,大如巨鼎。但见日月无光,阴气冲云。两个怪吼一声,阴阳齐出,撞在一处。一声大响,惊动天地,震得身后山峰碎裂。袁泾见了,暗自忖道:“杨济清本事与我无二,只是我有个‘太极诀’,随心所欲,他拦不住。想这法乃是逃命用的,怎么打斗?罢了,先回三江越虎城,再做打算。”就说:“杨济清,今日算你命好,本将军不奉陪了。”念动真言,自去了三江越虎城。济清大惊道:“什么道术,如此利害!如若阵前交手,换成别人,怎么防住他从何处偷袭!”却也无奈,只好回了白玉关,细言前事。成都安慰道:“过了白玉关,跨过三江越虎城,就是图兰城,破东辽指日可待,何必挂记。”颖儿也道:“一物降一物,不必害怕。”世祖闻失了杨宙、樊子盖、左天成,也是伤感,就追封崔弘度为武乡郡公,樊子盖为武威侯,左天成为勇毅伯,送回各自家乡安葬。诸将士修养十日,准备攻打三江越虎城。
话表这三江越虎城守将,名唤张世仁,乃是上界七杀星下凡,前世乃是渑池县总兵张奎。此人身高七尺五寸,腰大四围,面如淡金,虎目浓眉,大耳垂肩,双手过膝。其人有三象不过之力,使一条丈二点钢朱樱枪,重一百六十四斤。师承勾陈上宫天皇大帝,道术奇高,远非前年灵妖鬼怪可比。当下听说斛斯政败回来,忙出关迎住。吩咐多备雷石滚木,防患于未然。
再说成都杀到三江越虎城,吩咐离城三十里下寨,隋军休整数日。世祖陛下亲领大军,开奔三江越虎城。守城小番看见,忙报与斛斯政知道。张世仁笑道:“太子爷、公主奶奶、二位元帅、三位道兄,你们稍安勿躁,看魔家去收拾这些蛮子。”袁泾道:“张道兄实力不差,正担此任。”吩咐抬马被抢,出关一声大喊:“那个是隋朝皇帝,出来答话!”成都见了,连忙看去,好个张世仁,怎样打扮:
头戴烈焰天地盔,身披飞火战神甲,腰束五色七彩紫光带,外罩双龙吞火袍,足蹬墨韵朱红靴,手中丈二点钢朱樱枪,坐下日行七千里独角乌烟兽。
南宫温灏见了,谓颖儿道:“监军小心,这人也会左道之术。”明皇帝闻言,心中先有七分防备,一马出阵,大叫道:“朕就在此,来者何人?”张世仁道:“魔家乃是本处总兵张世仁是也,皇帝,你此刻退兵,还来得及,否则,教你一众军士死无葬身之地。”天子大笑道:“你有多少本事,就敢口出狂言?”张世仁道:“你若不信,派一二能征善战的将军,看魔家怎样手段!”世祖道:“新文礼何在?”文礼道:“陛下,看我力杀此贼!”催开金睛骆驼,大叫道:“张世仁,你的死期到了!”一杆铁方槊,照面就打。张世仁叫道:“来得好!”丈二点钢朱樱枪一抬,“噶啷”一声,震得新文礼退回本阵。杨林道:“狗番,好大力气,看棒!”张世仁道:“慢着,先报名字!”杨林笑道:“你不晓得孤家靠山王杨林杨虎臣么?”张世仁喝道:“少逞英雄,看枪!”两马相交,棒、枪齐出,“啷当”一声,震得老大王虎口生疼,回马就走。子龙见了,出阵喝道:“狗番,爷爷项子龙在此!”张世仁道:“正要抓你请功!”丈二点钢朱樱枪、天龙破城戟,杀在一处,你看:
二个混战,兵器奔腾。冲开队伍势如龙,砍倒旗旛雄似虎。人对人,马对马,各分头目使深机;枪迎戟,戟迎枪,两下交逢乘不意。你往我来,遭着兵刃命随倾;顾后瞻前,错了心神身不保。只杀得征云黯淡,两家将佐眼难明;那里知怪雾弥漫,报效儿郎寻队伍。英雄恶战不寻常,棋逢敌手难分解。
两个你来我往,大战七十回合,张世仁见难以取胜,卖个破绽,回马就走。项子龙喝道:“狗番,你武艺不俗,本帅杀你不在一时之间。你如今卖个破绽,使得是拖刀计,我难道不晓得?这回马枪不要打算用了!”张世仁闻言,勒住战马,回身道:“项子龙,你见识不俗,本将军敬重你。你我交锋,的确一时胜负难分。那南宫温灏何在?道术上分个高下。”南宫温灏闻言,出阵道:“项元帅请回,我与道兄说两句。”子龙道:“你要小心,这人杀气很重。”南宫温灏道:“晓得!”张世仁道:“南宫温灏,你可知罪么?”南宫温灏道:“道兄,此话怎讲?”张世仁喝道:“你少装糊涂!你师父是人王帝辛,本将军师傅是勾陈上宫天皇大帝。说到底,都是神仙,也都是一等仙班。你怎么全然没有情分,在隋军营中效力?你难道鬼迷心窍,要与我为敌么?”南宫温灏道:“道兄,不晓得‘各为其主,各尽其职’么?隋朝皇帝爱惜兵丁,我为何不效力?你那东辽国王,并无大才,只是被斛斯政迷惑,发动战争,致使两国生灵涂炭。我劝道兄,不要逆天改命,快快归降,仍少不了恭候伯爵;否则,迟了些,那可就是灭顶之灾!”张世仁闻言,大怒道:“小贼种,你还不知死!竟敢口出大言,你有多大本事,本将军难道不晓得?不必多言,好好分个高下,也让你知道师尊不是浪得虚名!”正是:
只因误落凡尘里,至使阵前先丧命。
未知交战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