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李惠玲拉马英杰上车,马英杰推不过,只好上了李惠玲的车,一上车,李惠玲装着很随意地望着马英杰问:“秘书长才回吴都,怎么就知道那个地有那么样一个闸呢?我怎么没听说过?”
马英杰把原委讲了,李惠玲不高兴,脸绷着不说话。马英杰蓦然明白,自己又犯了一个错,不该抢功,不该自作主张去找什么闸。同僚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你把情况知道了却瞒着大家,一个人抢去立功。马英杰懊恼地拍了拍大腿,当时应该马上向李惠玲和罗天运汇报,让他们去排洪。唉,天天提醒自己,却还是天天犯错误。这样下去,哪有什么前程。进而又想到,刚才在会上,罗天运其实不是表扬他,而是……
马英杰心一阵发冷,身子也连着哆了几下,居然真就打出一个喷嚏来。
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越是牢靠的关系,往往越经受不住一些细微的打击。官员又是人世上最敏感的一群人,他们的敏感指数远远高于诗人。如果说诗人、作家是为模糊的不存在的东西心怀敏感,心生焦虑,官员则是在最实在的东西上发痒。这座老旧的水闸如果由罗天运和李惠玲在暴雨中打开,新闻媒体就会借机做出一大篇文章来,罗天运和李惠玲,也能在这场抗击暴雨全民泄洪的斗争中露一把脸,可惜马英杰抢先一步把这事做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被他浪费,被他糟蹋。这还是显层的,再往深里想,马英杰如此贪功,会不会有别的动机啊。特殊时刻,谁的脑子里都绷着特殊的弦。
李惠玲这个夜里对马英杰没有嘘寒问暖,而是让马英杰感觉到了真正的冷气。直到下车,李惠玲都没有说一句话,马英杰虽说不在乎李惠玲的态度,可她的态度也代表着老板罗天运的态度。马英杰很想去罗天运家里解释一番,可是他的腿怎么也迈不动,除了不知道如何对罗天运解释以后,还有就是钱富华的事情,那是他和罗天运之间的一个坎,这个坎他能不能迈过去,还需要时间,需要机遇。他现在这么跑去解释,必定又会让老板误解的。
这一次,马英杰才发现自己太大意了。怎么一回到老板身边工作,就忘掉了这样那样的规则呢?是啊,罗天运说得对,他就是吴都的规则,他怎么就不信这一点呢?高层有高层的棋,他连老板的棋都读不懂,高层的棋,他能懂什么呢?
马英杰在这个夜里很难过,他甚至又有找叶小青倾吐的冲动,可是,叶小青的离婚又压得他动弹不了,这个时候,他能再接近叶小青吗?虽然说她对他没要求,可是,接下去呢?叶小青会没要求吗?他在吴都自己都没有站稳脚,他对帮得了叶小青什么呢?再说了,他和栾小雪之间是名义夫妻,要是真被老板知道他没有好好照顾栾小雪,他和老板之间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马英杰难过极了。
暴雨过后,吴都恢复了老样子。街上泥泞一片,从部队和机关、工厂、学校抽来的人们正在清理淤泥,一在批“40”“50”人员也参与其中。马英杰心里惦着钱富华,心思怎么也落不到这项为吴都美容的工作上。说来也怪,钱富华死亡有两天了,方方面面却平静得很,包括钱富华家人,也没一点反常。是不知情,还是?马英杰边装模作样清理淤泥,边胡思乱想。这时候就有人走过来,悄悄跟他说:“秘书长,淤泥放几天没事,人再放,可就发臭了。”
马英杰抬起头,见跟他说话的是信访局副主任于多林,眉头一皱,望着于多林说:“多林,你说什么?”
于多林也不含混,望着马英杰,很直言地说:“一条生命没了,不能不闻不问啊。”
“怎么问?”马英杰盯住了于多林。
“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就不向秘书长你反应了。”于多林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那就安心清理淤泥。”马英杰没再看于多林,只是他的话刚说完,手机响了,接起一听,是小江从北京回来了,要求见他。
“秘书长,有件事急着向您汇报,不知秘书长有没有时间?”小江在手机中问道。
“你在哪?”马英杰紧着就问。
小江说:“我在家里。”小江一说完,马英杰抬腕看看表,又扫一眼清理淤泥的人群,这才对着手机说:“半小时后到我家来。”说完,跟邓散新交待几句,扔下铁锨,就往马路对面走。
小江提着一果篮,见了马英杰,笑了笑,问了一声:“秘书长好”。马英杰接过果篮,望着小江说:“来就来,干嘛还要破费。”
小江接过马英杰的话说:“我第一次到秘书长家里来,怎么也不能空手。”
“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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