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拿着保温杯,走在医院的走廊。因为是晚上,白炽灯照在青色的地砖上,每一下呼吸都是消毒酒精的味道,有些冷,也有些闷。南栀敲了敲1608的房门,南毅恒给她开了门,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栀栀真是麻烦你了,大晚上让佣人来送就好了,何必跑这么一趟。”
南栀笑笑,不甚在意,“没事,我也很担心妹妹,而且这间医院我比你们要熟悉一点,也不会麻烦。”
南毅恒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呵,呵呵,也是啊,那就谢谢你了栀栀,医生说嫣儿过几天就会醒,不用太担心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你不是快要中考了吗,要好好复习啊。”完美的好叔叔形象。
南栀也不管南毅恒听没听懂,又是浅浅的笑笑,乖巧的应声,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南嫣,还是走了。
南栀是在这间医院醒的,她醒过来的时候,是这位叔叔陪在她旁边。叔叔告诉她,她的父母因为伤势太重,抢救无效,已经送到太平间,让她不要太过激动。当时的南栀刚刚接受完原身的一点记忆,看着这位叔叔慈爱的脸,心里没有一点安慰,反而沉闷的差点喘不过气来,不像是病痛产生的症状,南栀更趋向于是这个身体的本能。
她很疑惑,作为南毅恒唯一的侄女,再怎么不亲这个叔叔,也不应该会有这么强烈的排斥感。天知道她为了在和南毅恒交谈时不发抖,手心全是透着血丝的掐痕。护士给她上药时无意中看见,以为是她伤口太疼才掐住自己不乱喊乱叫,刷了一波好感,让护士都细心照料几分,用的祛疤膏也不那么注意用量,所以伤口好后一丁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出院后,南栀因为不记得事了,南嫣就不停的找她说话,说来说去也是让她不要听信外面的那些传言,不要相信那些所谓的家族内斗,弟弟干掉哥哥什么的。
南栀看着眼前这张年幼的小脸,觉得有些发凉。她一接近南毅恒,就会不停的发抖,但接近爷爷的时候却不会。唯独这婶婶和堂妹,每每接近都是心口闷,胃里翻江倒海。
所以每次南嫣来找她,不出十分钟,就会请对方走人,或者自己走人。对此南嫣跺脚,直问姐姐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南栀觉得有些可笑,她从来就没怎么打算亲近这个妹妹。孤儿院最不缺的就是早熟和丑陋的嘴脸,南嫣虽然总是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眼神有贪婪,有嫉妒,也有虚荣。就跟那些每次出去,回来都有新衣服和新鞋子的孩子一模一样。
面对南嫣的质问,南栀只能敷衍了事,毕竟她已经不记得了,况且原身和自己都排斥这位妹妹。
“妹妹想多了,我只是身体还没好,说几句话都会累,妹妹这么懂事肯定很多人都喜欢你的。”
南嫣其他没听到,就听到最后一句,以为是南栀嫉妒她了,不高兴了。南栀不高兴,她就高兴了,脸上的神情也越发真挚,笑意也多了几分,“那姐姐就好好休息吧,嫣儿就回去不打扰姐姐了。”
送走了南嫣,南栀站在阳台上,她喜欢这里。她的阳台向着花园,花园种的栀子花和鸢尾花被精心打理过,总散发着生机。花总是让人心情美好的,不管是院子里的花,还是阳台上的蔷薇。
南栀因为体质较虚,在家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到初中下学期才回学校上课。
漂亮的外表,安静的性格,常常脸上都有淡淡浅笑的南栀给同学们留下一个好印象,除去叔叔一家时不时搞点事情,南栀的初中生活还算顺利。
那几年,她一边上学,一边偷偷的调查当年父母的意外。她总觉得疑点很多……
比如刹车明明有被人破坏的痕迹,油箱也被人动过手脚,以及路上那段缺了的栏杆有硫酸残留,居然还能判成是意外而不是人为。
爷爷当时伤心过度,好不容易才好转起来的身体,又要忙着公司的事,南栀不想再让爷爷忧心,她私下约了爷爷的私人律师见面,请他帮忙调查。
但是基本查不出来什么线索,做事的人手脚很干净,和这件事有关联的人都是一些小混混,都是拿钱办事,什么也问不出来,最后只拿了个手机号,结果那个手机号却是个空号,估计早被人销毁了。
但南栀隐隐约约觉得这跟南毅恒脱不了关系。她曾经拿这个号码试探过南毅恒,对方那一瞬间的惊愕和慌张,显示南毅恒是知道这件事的,而且很有可能还参与了这件事!
她照这个方向不停的找着蛛丝马迹,发现南毅恒的个人账户上多出一笔交易,五百万。
她找人查过之后,发现交易对象的马洋集团并不是一个公司,只是一间小工厂,生产一些小零件,以南氏集团的规格,根本不会和那样的三无小工厂扯上关系。但她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和父母的意外有关系。
南栀并不着急,时间会让人慢慢忘记,等他们放下戒心的时候,她再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