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中古篇： 不眠的星夜

    司辰小声的抽泣起来。

    “你为什么哭了？”

    “神兽的寿命各有长短，生老病死乃是天理，无可避免，你为什么伤心啊？”

    “因为江江不是病死也不是老死的，是我……”

    司辰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愣愣的看着四不相。

    “他值得信任吗？”

    “他真的能理解我吗？”

    “我跟他说心事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可是如果他能忍受那股极寒的话，应该也能理解我吧。”

    “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孤独。”

    四不相感觉眼前的兽越发冰冷起来，他感觉来到了冰天雪地，周边的山风此刻格外冰冷起来，他感觉自己快冻僵了。

    司辰仍然静静的盯着四不相，他开口了。

    “因为是我害死了江江，是我的无能，是因为我没有再坚持一会……”

    司辰将心事告知了四不相，四不相静静的听着，没有说一句话。

    司辰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将自己的罪过一一细数，最终得出了结论。

    “所以我是有罪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四不相呆呆的望着，他并没有说话。

    司辰将自己的心事全部说出来后，感觉一阵轻松，心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终于落地了。

    有了听众，他还想要说更多，他想说那些从来没有告知他兽的奇思妙想，他想说刹那间的孤独，他有好多好多想要说的事。

    尽管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肺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感到呼吸困难，他连呼吸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肌肉在酸痛着，四肢在抗拒着他的指挥，他移动不了，全身都无力着，可他还是想说话，他想告知四不相所有他想跟别人说的事。

    “四不相，你知道吗？其实每一颗星星都是一颗太阳，星星跟太阳一样都是恒星。”

    “他们之间间隔很远的，有好几光年。”

    “你知道光年是什么吗？”

    “光年就是光走过一年的距离，而光一秒能绕天地7.5周，所以一光年有那么那么的长。”

    司辰努力的控制手画了个圈，试图告知四不相一光年到底有多长。

    “星星跟星星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所以星星应该也会孤独吧，毕竟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相交了。”

    “而且星星离我们很远，他们的光跨越无尽星河来到你身边，那是多么遥远的一段距离呀，能让光的能量失去一大半，所以我们只能感受到他们散发出的微弱的光。”

    司辰说着似乎感觉到了星星的孤独，停了下来。

    四不相听到司辰的话，顿悟了。

    他明白眼前的兽到底是什么了。

    他是属于他的星星，是属于他的孤独的太阳。

    “他绝对是上天专门从星空中降下陪我的星星，是专属于我的星星。”

    四不相开心的想到。

    司辰并没有在沉浸在孤独中太久，他有太多想说的话了。

    “你知道太阳到底是什么吗？”

    “其实太阳是一只鸟，是三足金乌，我有一个朋友金十就是一只三足金乌，我们见到的太阳就是他。”

    “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司辰说话时手舞足蹈，他在平地上走来走去，脚步十分的虚浮，可他的爪子仍然在不停的挥舞，他今天兴致很高。

    四不相趴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在他的视角中，司辰的身影像是一颗星星与背后的夜空融为了一体。

    司辰不停的说着自己的想法，那是从未告知他人的狂想。

    说了很久，他终于说累了，他再也抵抗不了全身的无力。

    他停下来看着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四不相。

    他看见四不相呆呆的看向他，又好像在看他的身后，他很好奇四不相到底在看什么。

    “四不相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星星。”

    “看星星，你在看哪一颗，让我看看。”

    司辰走到四不相旁边趴了下来。

    他一只爪托腮，一只爪子指着星星开始了询问。

    “你在看那颗天蓝色的吗？”

    “不是。”

    “你在看那颗血红色的吗？”

    “不是。”

    “那是那颗最亮的？”

    四不相目不斜视的看着司辰，语气认真的开口了。

    “都不是，我在看属于我的那颗星星。”

    司辰感到十分震惊，四不相竟然拥有属于自己的星星。

    “属于你的星星？哪颗呀？你跟我说呗。”

    四不相仍然静静的看着他，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

    司辰对于四不相的反应十分不满，他改躺为坐，双手抱臂，将脑袋撇到了一边。

    “哼！╯^╰”

    “不说就不说嘛，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四不相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司辰。

    司辰的小情绪很快就消失了，今晚有了听众，他真的十分的开心。

    他陪着四不相看着漫天星河看了许久。

    突然间，他有了一个新的奇思妙想。

    “四不相，太阳是一只鸟，星星都是太阳，鸟都是长着翅膀的，而江江也长着翅膀，她应该也是一只鸟。”

    “所以你说江江是不是变成了一颗星星，正在夜空中看着我们呢？”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到底是哪一颗呢？”

    “会是那颗吗？不对，那颗是灰色的，江江是赤红色的。”

    “那会是那颗吗？也不对，虽然那颗是赤红色的，可它的身边没有像我们的颜色的星星。”

    “我们是绝对不会抛弃江江的，就算在星空中，我们一定也会陪着她。”

    “夜空中有那么多的星星，到底是哪一颗呢？”

    “好难抉择呀。”

    司辰指了一颗又一颗的星星，又一一否决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帝江会变作哪颗星星了。

    “四不相你觉得呢？”

    四不相终于开口了。

    “我不知道是哪颗星星，可我知道你的朋友一定是离我们最近的那颗星星。”

    “哦，为什么呢？”

    “因为她离开你们后，一定会想回到你们身边，她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靠近你们。”

    “她也一定会靠近你，并且对你说‘司辰，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

    司辰被他的话感动了，他感觉眼眶又湿润了，他偷偷的抹着眼泪。

    “江江，江江她真的会这样说吗？”

    “她真的会原谅我吗？”

    “可明明是我害死了她呀，她怎么可能会原谅我呢？”

    四不相又开口了。

    “她当然会原谅你啦，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没有谁就必须做到完美，也没有谁必须是完美无缺的。”

    “而且纵使不完美又如何呢？你已经尽自己的全力做到最好了。”

    “所以啊，不要自责了，你没有任何错，也没有任何罪，在我心目中，你就是完美的。”

    司辰感觉更感动了，他的眼泪像是决堤的大坝，从眼眶中夺门而出。

    司辰边抽泣，边感谢四不相。

    “（抽吸声）谢谢，谢谢你。”

    司辰感觉自己被指引了，他静静的看着四不相，他感觉此刻四不相的身上散发出了光芒。

    “就像星星一样。”

    四不相也静静的看着他，他们两个就这样对视了好久。

    对视良久，司辰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哈啊——”

    “好困啊，想睡觉。”

    “四不相我们走吧，我们回去睡觉吧。”

    四不相也终于收回了心神，他点了点头。

    四不相又望向了星空，他语气轻快的说道：“嗯，我们回去吧，今天晚上我过的很开心。”

    司辰同意了他的说法。

    “嗯，今天晚上有你陪着，我跟过的很开心。”

    他们随后不再言语。

    沉默中，司辰挣扎着想要起身，刚刚心情激动的后遗症正在袭来，肌肉无比的酸痛，全身都没有力气。

    “起来呀！”

    司辰试图取回四肢的控制权，他失败了。

    四不相发现了他的异常，他吐出一朵云，随后轻轻的将司辰抱了起来，他准备将司辰放到云上。

    司辰试图挣扎，他失败了，他感觉全身使不上一点力气，整个身体都在跟他的意志抗衡。

    司辰只能开口阻止四不相。

    “不用你帮我啦，而且也不要抱我嘛。”

    “我们才认识一天，关系还没那么好啦。”

    四不相并没有回答司辰，他自顾自的将司辰放到云朵上，就准备回麒麟洞了。

    “那个，谢谢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得说一下，就是，你能不能开慢一点？”

    “晚上那么黑，速度太快可能会撞到什么。”

    四不相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

    四不相对于自己的驾驶技术很自信。

    四不相启动了云朵，他们在夜空中无声的飞行，他们的身影似乎融入了夜空中，就像两颗星星一样。

    四不相驾驶的云朵十分平稳，那种驾驶技术应该足以在秋名山送豆腐了，因此司辰并没有感到一点不适。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麒麟洞。

    四不相将云开进洞内，他们无声的下了地，没有吵醒任何一只熟睡的兽。

    司辰此刻已经感觉好多了，他重新取回了对于四肢的控制权。

    尽管肌肉依然酸痛着，但他已经能勉强走路了。

    “司辰，你好点了没？能不能走路了？”

    “好多了，可以走路了。”

    “天禄辟邪他们正在睡觉，我就不打扰他们了，今晚到哪睡呢？”

    四不相对此起了兴致，他邀请了司辰。

    “那个司辰，今晚能不能跟我一起睡呀？”

    “还是算了吧，我自己睡就好。”

    司辰脚步虚浮的走到一个位置，随后就趴下去了。

    四不相在他走后小声嘀咕。

    “就不能一直陪着我嘛？”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司辰因为太过劳累，已经睡着了。

    四不相静静的靠近了司辰，他并没有抱住司辰，他记得司辰不喜欢被别兽抱着。

    四不相尽全力贴近了司辰，却始终没有碰到司辰，四不相不想吵醒他。

    司辰却主动抱住了四不相，他双爪挥舞着，好像想抓住什么。

    “不，不要离开我……”

    四不相被司辰抱住后十分开心，他紧紧抱住了司辰。

    “小铜钟果然离不开我。”

    四不相小心翼翼的亲了一口司辰，他的动作十分的轻柔，他没有弄醒司辰。

    司辰在抱住四不相后，也平静了下来。

    在他的梦中，他又回到了那片冰天雪地。

    帝江就像之前一样准备离开他，司辰赶忙去追她，他原本以为会像前几次一样失败。

    可这一次他成功了，他成功抱住了帝江，而帝江也回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还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

    “江江刚刚是不是亲了我一下？她不是没有嘴巴吗？”

    司辰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多，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

    他沉沉的睡着了。

    在意识朦胧间，他似乎听到了一个轻笑声。

    “晚安，我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