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心里皆不好过。终于,袁隽收回思绪开口,声音虽轻,却十分清晰坚定:
“吴叔,癸酉死了,他的事我就都托付给您,有不清楚或不方便办的,就去寻萧世子,他会帮忙的。只一条,别让祖父知晓此事,他是把他们都当孙辈看的。”
“诺。”
“秋水,看紧落霞,不得我的指令,绝不能让她出房门一步。”
“主子!”落霞不解。
袁隽撑坐起来,并不让任何人帮忙,她语调平静却目光犀利地对着落霞,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何时能静下来,我再放你出来。”
袁隽转回头望向正前方,目无焦点,再开口时,那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们十二个……我不想再见到今日这样的了。落霞,我能对你保证,但凡是跟此事有关的,一定都会付出代价。癸酉决不能白白死了!”
袁隽说完,挥手示意三人退下,随后,又用并不太高的声音唤了一声“丙寅”,一条人影瞬间印上距离她最近的窗纸。袁隽下令:“把辛未找来。”
“诺。”
丙寅离开后,袁隽又倒回床上躺着。她发现自己确实已经有两个多月不曾想起过燕洄,即便每逢四、九日在崇志堂的讲学上说的都是北地之事,即便《北地志》已经修过了邕州地界,但她当真一次都没有想起过燕洄。可人随事走,被推着向前,如今,已由不得自己不想了。
不多时,房门被轻扣两声,袁隽低声吩咐:“都进来。”
屋内闪进两名男子,一人年纪看起来略大些,一身灰色衣衫,面目毫无惹人记忆的特点;另一人年纪小些,黑瘦的样子一如初见,个子却已窜得很高。
“辛未,告诉壬申,我要知道大昭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若得了准信,不要假手他人传递,立刻回来报我。”
“喏。”辛未领命,一如既往地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丙寅,去找甲子,不管什么消息什么话,只要是他觉得有用的,全都要一字不差地传回来给我。”
“主子,我若走了,您身边……”
“我在京里出不了事!”袁隽打断丙寅,斩钉截铁打消其顾虑,后又低声加了嘱咐:“若可以,你想办法传话给所有不在家的,务必小心!”
“诺。”
屋外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袁隽一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却半点不觉得饿,只有一种无力感,于是只好缩到床角、团身抱坐。
她想起癸酉,比起同龄的壬申、落霞和秋水,他显得过于木讷刻板,遂在自己的暗中安排下,化名“吴魁”,当上了太子唐彧的侍卫。癸酉其人本分、不多话,身手又好,在唐彧身边很得重用,也因此,当唐彧想起要派遣心腹去护卫四方馆内的燕洄时,“吴魁”成了首选。
恰恰是这样的安排,害死了不过十八岁的少年。
袁隽忍痛细想白天在四方馆外看到的一切细节,直到回忆起当时燕洄的面容神色时,忽有所觉。
有那种眼神的是大昭宫里的燕洄。
记忆中同样十八岁的质子燕洄不是这样的!不该是……不该吗?
袁隽突然忆起,原来即便是前世,燕洄眼睛里的冷酷,她也早早见过,只是自己选择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