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谥,也算是符合杜如晦一生所为。
送葬之日,李世民亲自前往,秦王府旧将程咬金、侯君集等扶棺,队伍长达数里。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管怎么说,杜如晦也算是备极哀荣了。
李牧虽然与杜如晦素不相识,却为他的后事从头忙活到尾。除了抽空回家补个觉之外,每日都在莱国公府。他倒是想不去,无奈李世民上下午都在,看不见他便要问,着实给他折腾够呛。
送葬回来之后,李牧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倒头睡了一整天,才感觉好了一点儿。
次日,宫里来人,叫他去参加朝议。李牧从被窝里爬出来,有心不想去,却从传旨太监口中得知,高昌国主鞠文泰的队伍即将抵达,算路程,再有一日就到长安了。因此李世民召集百官,为明日迎接高昌使团做些准备。
李牧这才恍然,为何杜如晦的后事虽然备极哀荣,排场很大,却显得多少有些仓促。原来问题出现在这儿,李牧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无论是多重要的臣子,在李世民的心中,其实也都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他真正在乎的,还是他的皇权。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皇帝嘛,若是把臣子看得太重,如何做好一个皇帝?
李牧轻笑了一声,把不该有的念头抛出脑海,穿好了朝服,随传旨太监参加朝议去了。
这场朝议,如李牧所想一般枯燥乏味。迎接使臣,主要是礼部的事情,李牧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衙门口的事情,要把大家都叫来听着,难道大唐三省六部的人,都很闲吗?
但是这种话,他是不会出来说的。内务府如今已是众矢之的,八百双眼睛盯着,讨这种没趣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当个木头,与内务府无关的事情,甭管是谁占便宜谁吃亏,自己都不掺和,闷声发大财,才是正途。
就在李牧快要站着睡着的时候,终于听到了高公公尖着嗓子喊得那声‘退朝’,李牧打着哈欠往外走,还没走出两仪殿,身后就又响起了高公公的声音。
“侯爷慢点走,陛下让咱家知会您一声,叫您在宫门口等着,陛下要去天上人间探望太上皇,点名让您跟着。”
李牧回过头来,无奈道:“高公公,能不能麻烦您跟陛下说一声,内务府初创,事情太多,我、我实在是有点忙。陛下去探望太上皇,他自己去不行么?我去干什么呀,太上皇如今的脾气好着呢,不会轻易发火的。”
高公公笑吟吟道:“陛下猜到您会这么说了,陛下说,让你去,你就去,就当是打麻将凑个手,不要有那么多的废话。”
“……”李牧被噎了个结实,道:“这话是陛下说的?”
“自然。”
“呵!”李牧小声嘟哝:“陛下小时候是不是当过泼皮啊,这么不讲理——”
“你说什么?”
“啊!”李牧赶紧找补道:“我说陛下真是慧眼如炬,我这个人就是不爱干正事儿,就是爱打麻将,要不我怎么能发明麻将呢,是吧……”
“就属你废话多!”李牧和高公公磨叽这一会儿,李世民已经换好了便服,听到李牧阴阳怪气的,忍不住出声呵斥了他。李牧赶紧堆起笑脸,道:“陛下,臣这不是为了等您么?在宫门等也是等,在这儿等也是等,怎么都是等,还不如跟陛下一起呢。”
“哼!”李世民不理会他,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李牧和高公公跟在后头,三人一起来到宫门口,李世民上了一辆马车,李牧犹豫了一下,对独孤九使了个眼色,也挤进了李世民的车里。
李世民看见他,没说什么,轻轻撩开帘子,视线投向了外面。
李牧没话找话,道:“陛下,您今日怎么这么有空,想着去探望太上皇啊?让臣猜一猜,莫非是与高昌国主觐见有关?陛下想请太上皇出面,担心太上皇不答应,所以把臣也捎带上,想让臣替陛下说点好话——”
“朕用得着你替朕说话?”李世民嗤笑一声,道:“朕与父皇,父子亲情,不比你亲近?还有,你刚才说得叫什么话?什么叫朕今日有空?朕探望朕的父皇,乃是孝道。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朕今日才想起来探望,不够孝顺似的。”
李牧赶忙道:“臣说错话了,陛下千万别跟臣一般见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腹诽,陛下您可是真够孝顺的,担心老爹当皇帝太累,主动把这累活儿接过来自己干了,如此孝行,真是感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