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的手里都有一把蜜饯儿。李世民瞧出了这个门道,点指了李牧一下,却也没说什么。
皇后在侧,李世民也规矩了很多,不敢多看王鸥,却又忍不住想看。即便如此地小心翼翼,还是给长孙皇后发现了。长孙皇后心中虽不悦,但也知道这事儿赖不着王鸥,而且还有这么多晚辈在旁边,实在不好说什么。便夹在李世民与王鸥当中,阻隔李世民的视线,让他看不着,拉着王鸥聊些女儿家的话题,让他插不进话,几次过后,李世民自己就败下阵来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在后边的李承乾和李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没了影子,不用猜这俩小子肯定也是去赌坊了。李世民被排挤出来,与李牧落在一处,俩人彼此看了一眼,都觉索然无味,颇有点相看两厌的意思。
闲着也是无聊,李世民看了看李牧,道:“朕送你的礼物,可还满意?”
“呃……”李牧呆愣地看着李世民,道:“陛下,您指的是什么?臣不记得陛下给臣送过礼物啊,好像除了臣封侯的时候,陛下什么赏赐也没给过臣,就封侯那次,前后给了十一贯钱,那钱臣装在了一个檀木盒子里头,一个字儿都没花,打算供起来流芳百世,万一后世子孙有个马高镫短之时,还能买个黄牛犁地……”
“少说这些没用的话。”李世民打断李牧,没好气道:“别跟朕打马虎眼,朕没给你的侍妾赐诰命啊?五品诰命,你当是胡闹呢?你听说谁家的妾室有诰命了?整个大唐,也就是你李牧!朕对你还不够好?”
李牧刚要张嘴,李世民又道:“朕听高干说了,你还要礼金!朕哪有钱给你呀?你差朕这点钱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个义弟把达头的墓挖了,少说也得二三十万贯的金银吧?朕找你要过一文了么?”
李牧不敢接茬了,他怕再说下去,李世民会要分账。这个钱他可做不了主,那都是李思文的钱,看来还是少说话为妙。
“朕已经改变了。”
李世民长叹了口气,道:“朕这些日子,也在反思自己。着实是对你有所不公,但李牧啊,朕也得为自己说一句话。朕待你也不薄。”
“朕是对你过分了些,如在钱财的方面,朕占了你的便宜,朕也不否认。但你想想,朕同时也给予你很多方便吧?旁的不说,你也是朝臣,但你却不上朝,朕有要求过你么?”
“你虽是朕的臣子,但你像个臣子的样儿么?朕若以要求臣子的规矩来要求你,你能做得到么?朕与你呀,不同于君臣,朕是真的把你当成子侄来看待,朕的这份情谊,你也要记在心里头。”
李牧有些吃不准李世民的意思了,含糊地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半晌,补了一句话,道:“陛下,臣在意的不是钱财,希望陛下也能懂臣。”
李世民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此事揭过吧,不提了。往后内务府的事情,你就全权负责,朕对你有信心,也不会再横加干涉,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三年之内,朕能有万人骑兵么?”
“呃……”李牧想了一下,谨慎回答道:“若无天灾人祸,臣认为没有问题。”
“那就行了。”
李世民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李牧也不敢问,但他可以瞎猜。
若不算蝴蝶效应,按照史实来说。大唐在打完了突厥之后,应当是有个几年的平稳期。随后冒出来的主要敌人,头一个是吐谷浑,然后是吐蕃,再然后是薛延陀,在贞观的中后期,才轮到高句丽出场。
李世民期待的万人骑兵,也不知道是为了哪一家准备的。不过这种事情,总不是一朝一夕的。以现在大唐的国力来说,就算有一百万贯可以随意支配,也养不起一万全副武装的骑兵。
为啥?
造不出那些铠甲,买不到那么多马匹,有钱,也打造不出一万马槊来!
所以说,一个国家的军备,是与国家的国力成正比的。当国力没有提升起来的时候,想有万人的骑兵精锐,有钱也没有用,都只是空想罢了。
李世民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压住心里的急切,决定放手让李牧去做,等一个结果的。
继续往前走,眼瞅着要走到平康坊的东坊门了。李世民停止了思索,眉头舒展开,笑了笑问道:“李牧,朕问你个事情,你凭直觉告诉朕答案,不得隐瞒。”
“好。”
“你觉得刚刚牡丹夫人跟朕一起念的那句‘共婵娟’——她心里真的对朕一点意思都没有么?”
李牧真的要骂人了,什么东西这是,当着面调戏人家媳妇儿啊?
李牧板着脸道:“陛下,臣觉得陛下可能是有点想多了。牡丹夫人都已经说得很明白,那是因为臣的那首词太好了,跟陛下没有一点关系。”
“不不不!”李世民摇头道:“朕刚刚分析了,女儿家都害羞,就算她心里想着朕,碍于身份面子,她也不好意思呀。你要说是因为词,那为何你的第二首词出来,她就不念了?朕以为,还是这‘共婵娟’三个字,触动了她的心吧。李牧,你觉得朕如果下旨,把牡丹夫人纳入宫中……”
“不行!绝对不行!”
“如何”二字还未出口,李牧已经大喊出声,引来李世民和旁边的人侧目。李牧赶紧把声音压低,拉着李世民快走了几步,到了个僻静处,道:“陛下,您糊涂啦?您是什么身份!牡丹夫人是什么身份!您想把她纳入宫中,您是怎么想的?”
“朕——”李世民叹了口气,道:“也就是想想了。”
“想想都不行!”
“嗯?”李世民皱眉道:“朕想都不行?为啥?”
“那个——”李牧清了下嗓子,道:“臣的意思是,陛下应该严于律己,就是说,这么想,它、它有违明君的声望!”
“陛下,您可别忘了,您还有皇后,而牡丹夫人,那是清河崔氏的嫡长房孙媳妇儿。即便是陛下您,也不能强迫人家把孀居的孙媳妇儿嫁给你吧,对吧?那可是五姓七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