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不允,又担心情郎生气,挣扎犹豫了一番,王鸥还是决定遂了李牧的愿,可就在她准备宽衣的时候,呼噜声响了起来,李牧竟然靠着池边睡着了。
王鸥不禁一阵哭笑不得,早知他会睡着,自己刚刚是做什么呢。惹得自己面红耳赤才终于下了决心,他却睡着了。
好可恶的郎君。
王鸥坐在池边,看着李牧睡着的样子,料想他一时半会也醒不来,便让侍女把池中的水放掉。随后她帮李牧擦了身,又扶着他从池子里出来,即便王鸥有功夫在身,这么折腾下来,也是香汗淋漓了。
浴池的房间,本来是没有榻的。但李牧这个样子,若是出去,很有可能会风寒,王鸥便叫人把榻搬了过来,扶着李牧躺在了上头。然后她侧卧在了旁边,守着他,看着他睡觉。
王鸥很喜欢看着李牧,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的是,这种时候她会觉得安定。仿佛任何事情都不会来打搅,全世界只剩下了两个人一样。王鸥轻轻地靠在李牧的怀里,却舍不得睡,她怕自己一觉醒来,李牧已经走了,又剩下她一个人。
白巧巧怀孕,李知恩也如愿嫁给了李牧,这两件事的发生,让王鸥觉得有很大的压力。她也想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李牧,为他生一个孩子,然后放下一切,相夫教子,进入一个女人正常的生活轨迹。但她又知道,自己做不到。甚至现在这份感情,她都是有所隐瞒的。
一个不能坦诚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得到一份完满的爱情呢?
王鸥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低落了起来,这时李牧翻了个身,右手刚好搭在了王鸥的腰间,感觉到旁边有个人,李牧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他的潜意识中以为是白巧巧,忽然看到是王鸥,意识逐渐清晰起来,打了个哈欠,靠在了王鸥的怀中。
“郎君,你醒了么?”
“唔、”李牧应了声,其实他还没醒利索,而且王鸥的怀里软软的很舒服,他也不想醒来。
“我们要不要回卧室去睡?那边有床。”
“这儿就挺好的。”李牧从王鸥怀里起来,枕在枕头上瞧着她,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王鸥看着李牧眼睛里映出来的自己,忽然有点不敢直视,错开视线道:“郎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哪里不妥么?”
“是有不妥。”
“啊?”王鸥赶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便要起身去寻镜子,被李牧拉住了手,道:“不妥的地方啊,就是我的小宝贝怎么一点也看不出老啊,这张小脸儿哟,一点儿皱纹都没有,哪像是三十岁的人,活脱就是一个少女么!”
“哎呦。”王鸥不依地捶了李牧一下,道:“我还当要说什么,又是这些甜言蜜语。人哪有不老的呀,你也不用安慰我。少提几次啊,我就知足了。”
“提又怎么了,多少岁你也是我的小宝贝啊。”李牧把王鸥搂在怀中,凑在她的勃颈处深吸一口气,道:“香,抹了胭脂了?”
王鸥摇摇头,道:“没、我都要睡了,哪知道郎君会过来,以为郎君会回去呢。”
“太晚了,又没乘车出来,骑着马怕自己会掉下去。”李牧笑了一声,忽然想起点什么,问道:“鸥,我忽然想起个事儿,你知道皇族与赵郡李氏之间是怎么回事么?”说着,他便把从程处默口中听说的事情,跟王鸥说了一遍。李牧会问王鸥,是因为王鸥也是出身五姓七望。对于门阀之间的事情,应当比常人多一分了解。
王鸥听罢之后,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知道一点。”
“那你跟我说说,我还糊涂着呢。”
“陇西李氏分四房十三支,但当今皇族,却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支。在任何一支的族谱之中,都找不到当今皇族的记载。因此,陇西李氏阀主便声称,皇族非陇西李氏。当时这个说法传出来,让太上皇非常暴怒。下旨申斥,同时追封道家之祖老子为李氏先祖,想要以此盖过陇西李氏一头。”
李牧不解,道:“为何追封老子可以盖过陇西李氏一头啊?这有什么关联么?”
“因为有据可查之李姓,最早便是道家之祖李耳。天下李姓,也都认可这一点,且老子也是陇西人,所以太上皇追封了老子,便是告诉天下,皇族乃是李姓之嫡长,即便陇西李氏不承认,皇族也在其上。”
李牧哭笑不得,道:“这不是耍赖么,那皇族到底是不是陇西李氏啊!”
“唔、”王鸥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可能不是。”
“为何?”
“我曾听族中长辈议论时提起过,皇族与陇西李氏有所关联,是因当今陛下之祖,虎公曾为魏将军,因公封为陇西公,后太上皇的父亲李昞承袭了陇西公,一直在当地治理地方。太上皇七岁承袭爵位,当然应在郡治所在地,皇族三代在今日陇西县发迹,太上皇父子皆在陇西建立基业,便称自己为陇西李氏了。”
“但这个陇西李氏,一直都不被承认。皇族的这个李氏,是受封之后去的陇西。在治理地方的时候,与本地的李氏发生很多矛盾。几代下来,积怨颇深,这也是不被承认的主要原因。族中长辈说,陇西李氏曾考证过当今皇族的出身,认为他们是胡人之后,拓跋氏的一支。但皇族对此是不承认的,谁若敢提及,必大祸临头,所以也就没人说了。”
李牧紧皱眉头,道:“若这件事是假,大可举例说明,公告天下,可是太上皇如此做,难道……”
王鸥笑道:“郎君想这些做什么,陛下已经下过诏书,认定皇族就是陇西李氏,郡望也在陇西。现在就算陇西李氏反对,不承认,又能如何呢?胳膊还能拧过大腿么?夫君也不必想这些事情,陛下说是就是了,也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