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有亏。我虽不知道详细的消息,但也听说一点,这些年追查遗子的事情,陛下一向都是宁杀错,莫放过的。”
“所以啊,你说你这次还能不能逢凶化吉——”程咬金摇了摇头,道:“难说喽!”
李牧心里知道,他不是孙氏的亲生子,可是他也从来没想过,他会跟李建成牵扯上关系。他故作懵懂道:“伯父,你说这跟我有啥关系呢?我母亲你是见过的,我也有父亲,怎么和隐太子有关系了?”
“隐太子可是处处留情啊。”
李牧当即严肃起来,道:“伯父,我可不想跟你翻脸!我家在马邑!”
程咬金忙道:“你小子的脾气就是这么急,我说什么了就跟我翻脸?我的意思是,隐太子处处留情,不一定就是说你母亲——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你娘亲生的?”
“什么?”
程咬金看着李牧,一字一句道:“没人说的时候,我还没这样觉得,但是有人这么说了,这几日我端详你啊,越看越有一点隐太子的感觉。你和他年轻时,真颇有几分相似。”
李牧一副无语的表情,突然暴怒道:“陛下若想杀我,直接杀就是了。何必在我身上找这么多的理由?我若是什么建成遗子,我会拼着性命不要去救他的命?在山谷的时候,让那些刺客把他杀了好不好?”
李牧愤愤然道:“早知陛下是这样的陛下,说什么我也不在长安待着了。”
程咬金拍拍他的肩膀,道:“也别这么生气,你不是帝王,不理解帝王的担忧——若换个位置,也许你也会这么做的。”
“什么意思?”
程咬金摊摊手,道:“谁让你小子做什么事儿都做得那么漂亮?搞钱你行,改革你也行,出去一趟,还把西突厥的事儿解决了。陛下能不忌惮么?若你真的是隐太子的遗子怎么办?太子年幼,如何是你的对手?”
李牧无语道:“伯父,你是知道我的,我像是有半点想当皇帝的样子么?说我想造反?不可笑么?”
“可笑不可笑,不是嘴上说的。谁说也没用,得看陛下怎么想。”程咬金丢进嘴里一块肉干,一边嚼一边说道:“以我多年跟随陛下的经验判断,你小子多半是不会死的,最多也就是个幽禁……除非陛下查到了实证、”
“这么说,陛下还舍不得杀我?”
“我可不敢保啊,万一陛下舍得了,就砍了你了,也不一定。”
李牧躺下来,看着棚顶,嘟哝道:“我还是觉得荒诞可笑。”
“涉及到皇家的事情,哪有不可笑的?”程咬金笑得像是个睿智的长者,只是配上他的满脸横肉,显得有些吓人。
李牧没什么可说的了,叹了口气。
程咬金也没什么说的了,自顾的喝酒。
过了半个时辰,程咬金巡逻去了,就剩下李牧一个人。
他嚼着肉干,有点茫然。
……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若有人存心害人,在他找到机会的时候,是一定能害成功的。三日后,袁天罡从孙氏身边的侍女口中,得知了孙氏曾不止一次说过梦话,谈及李牧并非其亲生子。
随后又有新的消息,李牧的年齿外貌,与不良人一直在追查的,李建成曾经的一个小妾极为相似。
查实了王鸥的身份,乃是蛇灵的圣女。而蛇灵,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查实,与继嗣堂关系紧密。
消息每日放到李世民的案头,像是一道一道催命符。压迫着李世民的神经,虽然仍然是查无实据,但眼前的这些证据,已经无法让他无视了。
“高干,让袁天罡不要再往朕这儿送了。”李世民停顿了一下,道:“随我去一趟监牢。”
高公公愣神了一下,道了一声‘诺’。
李世民只带了高公公一个人,来到了大理寺的监牢。
李牧正在吃饭,见到李世民来了,打了个响指,让狱卒拿来了一副碗筷和一个酒盅。李世民坐在李牧对面儿,俩人对望着。李牧瞧了李世民一眼,没有说话,李世民也没说话,李牧低头继续吃饭,李世民看着他,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李牧,你可知道,你不是你娘亲生子?”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臣早说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王鸥是蛇灵的圣女,蛇灵与继嗣堂关系密切。”
李牧抬眼看向李世民,道:“陛下,您针对我一个人就好了,没有必要去针对一个女子吧?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不喜欢您罢了,这也是罪过?”
“李牧,朕绝无此意。蛇灵,继嗣堂,都是——”李世民还想解释几句,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无论他怎么说,看李牧的态度,也是认定他在报复了。
李世民抿了抿嘴,道:“朕不跟你解释了,朕来是想告诉你。李牧,朕不能放你出去——至少调查清楚之前,朕不能放你出去。”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李牧看向李世民,道:“不过臣想问一句:陛下,臣对大唐的江山社稷,可有过功劳?”
“有。”
“除了鸥的事情之外,臣可有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没有。”
“那臣提出一个要求,陛下能否应允?”
“说。”
“臣可死,请陛下发誓,放过我的家人,把我的家人都送到定襄去,让我的义弟来照顾。”
李世民沉默一会儿,道:“朕没有想杀你的意思!”
李牧看着李世民,没有与他争辩,又重复了一遍,道:“陛下,能否答应?”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朕答应你了。”
李牧起身离席,跪在地上:“臣李牧,叩谢陛下隆恩!”
李世民伸手要扶,手伸到一半儿又缩了回去,他看到了李牧的眼神,那是彻底心寒的眼神,他知道,他与李牧的关系已经产生裂痕,再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