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李世民抿了抿嘴,有些苦恼道:“李牧这小子,不但是出人意料,而且——”李世民纳闷儿道:“皇后,你不觉得,李牧他做事情,哪怕是再不可能的事儿,到了他的手里,最终总能做成了。”
长孙皇后蹙眉:“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拧着眉头,道:“朕也想不明白,为啥有很多朕都不敢想象的事儿,李牧就能做成了。朕与袁天罡谈及李牧的时候,袁天罡曾经说过,他为李牧占卜过多次,但是一直看不透他的卦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在李牧的身上偏偏就发生了。”
“还有、”李世民停顿了一下,叹气道:“袁天罡还与朕谈过气运之道,朕也觉得很有道理。”
长孙皇后露出担忧之色,道:“陛下,袁天罡他——”
“皇后,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李世民笑笑,道:“朕绝不会达到‘妖道误国’的程度,袁天罡也不是那样的人,他的卦术,还是挺准的。你且听袁天罡说了什么——他跟我谈及,这天下的英豪,若想成事儿,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其作用,但最重要的,还有气运这一项。像我李家在晋阳起兵,当时各路反王当中,李家并不占据优势,但是为何最后李家夺取了天下?这便是气运的关系了。”
“气运在身的时候,不能胜的仗也能胜。气运不在的时候,稳赢的仗也不能赢。气运在身的时候,疾驰箭雨也能避开,气运不在的时候,一支冷箭也能万军之中射杀主将。”
“因此朕就在想,李牧现在做什么,就能成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他也能够做到。而朕在登基之后,做起事情来,屡屡受到掣肘,会不会是气运已经不在朕的身上,而在李牧的身上了?”
“朕为皇帝,号称为天子。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气运加身的人。可若李牧的气运超过了朕,也许是上天在告诉朕,朕已经并非是天命所归之人了,天命所归之人变成了李牧,他才是上天之子!”
“也是因为心中的这一点儿忧虑,朕才觉得有点害怕李牧。所以在辅机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朕心里头才会下意识地附和。也许是朕心里也想这么做吧。想要提前消除隐患?”李世民苦笑一声,道:“朕也不知道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朕现在回想这些事儿,着实是有些不大气,不像一个帝王应有的做派。朕本不是这样的人啊,可是为何,朕面对李牧的时候,忌惮如此的多呢?难道朕真的是一个不能容人的皇帝么?”
他又看着自己的手,道:“李牧这小子多狂啊,他当着朕的面,拔剑指向辅机,逼迫朕去阻拦他——朕赐给他尚方宝剑,他却敢用来伤朕,还说什么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他的白刃,连朕的血都敢饮,你说说,这样的人,朕能不忌惮么?”
李世民说到这儿,想要得到长孙皇后的一点儿认同,但是与他所想相反,长孙皇后笑了。李世民有点懵,他急道:“皇后,你觉得朕想岔了?”
“陛下,臣妾听到这件事,却有另一种所想。”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正色道:“陛下就没有想过,这是李牧那孩子说给陛下听的么?”
“他当然是说给朕听的,他都伤了朕了!”
长孙皇后摇头,道:“臣妾的意思是,他是在说陛下对他,金樽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朕对他?”李世民有点懵,像是明白了点儿什么,却又似乎没有抓到什么。长孙皇后进一步解释道:“陛下想一想,你之前对待李牧的时候,是不是‘金樽共汝饮’?但这次发生了这些事儿,陛下又何曾饶过他呢?李牧这是在讽刺陛下,无论所谓的圣眷如何深厚,当陛下改变心意的时候,白刃加身的时候,也是不会饶过的。”
“至于伤了陛下么!”长孙皇后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委婉,道:“臣妾觉得,陛下想的也不差,李牧应当是故意的。他是想告诉陛下,他这次有多难过。他是想告诉陛下,他并非是那种可以任意搓扁揉圆的臣子,陛下不应该那样对待他。陛下若是再伤害他,他也不会再沉默,会给予陛下一定的反击——这个意思,应当是不会错的。”
“他想干什么?”
“臣妾哪儿知道去。”长孙皇后白了李世民一眼,道:“臣妾只是知道,若李牧心存反意,他不会表现这么明显。陛下也不必担忧李牧的忠诚,他不会造反的,除非陛下再像这次一样逼迫他。”
“皇后为何如此确定呢?”
长孙皇后不答反问:“陛下能够想象,李牧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的样子么?”
“这……”李世民想象了一下,赶紧把那个画面扫出脑海,实在太不当人子了。若李牧当了皇帝,他必是最吊儿郎当的皇帝,没有之一。历朝历代,就算是昏君,都有个帝王气度,李牧的气度?站在城墙上撒币么?
聊到了这儿,基本也就聊完了,长孙皇后知道李世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想想,便告退离开了。出了太极宫,长孙皇后问身边的女官,道:“兄长和李牧打赌,输了十万贯,他可给付了?”
“给了的,但李牧没要,说是捐给了慈幼局。”
“嗯——”长孙皇后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一行人往立政殿走了。
……
随着李牧的离开,长安城再度归于平静了。大唐日报每天还有新版,新的头条顶掉了旧的头条,每天总有新鲜的事儿发生。人们很快会淡忘,日子还是照常的过。
但对于门阀和勋贵来说,日子就不是照常过的事儿了。门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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