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钱是如何定的。言简意赅,没有绕弯子的废话。工钱定在八十文的原因有三,一是修路的预算有限,高于八十文预算便会超支。二是,八十文已经超过了洛阳城的普遍工钱,这个价格不低。第三,为何比长安城低二十文,原因在于两地物价。长安城粮价贵,给了太低,养活不了家小。而洛阳城四通八达,粮价稳定,八十文除了吃饭还有的剩,在这方面两地实际是一样的。至于那些挣一百三十文、三百文的,那是因为人家有技术,不是力工而是技工,工钱多是应当的,没有可比性。
告示结尾明确表示,工钱是不会再提升了,就是这个标准。若是有人心里觉得不划算,可以结算了工钱走人。哪里给的钱多去哪里干活,天经地义,也不必顾念着面皮不好意思。
李牧这样的解释,并不能算是完美,说到底还是比长安那边少了二十文。但李牧说得坦诚,而且也没半点强迫的意思,反倒是把皮球推给了工人们。是走?是留?走了,每日八十文带两顿饭的活儿就没了,在家待着可是啥也没有。那些商人,也不可能每天都有活,他们还是短工。而且侯爷说得明白,这活儿可不是给他自己干的,是朝廷的活儿。朝廷的活儿,那就是徭役,徭役是没钱的,侯爷没把这当成徭役派发,而是雇工干,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要求多了,可就是给脸不要找抽了。
要真是给侯爷逼急了,一个令下来,征发徭役不也得干么?
这样一想,心里头也没啥不忿了。只有少数几个走的,李牧也的确没拦着,结算了工钱打发了。留下来的人,该干活的还是干活,工程进度一点儿也没耽误。
……
刚来到洛阳,一大堆的事儿都等着李牧主持,他自是不可能总待在驰道的工地上。盯了几天,顺过了架,他便把事情交给了公孙康,本来这也是他的活儿。
马周是在李牧八百里传信后的第三天赶过来的,算算时间,他几乎是收到了旨意,立刻就收拾行囊出发了。李牧本以为他会有些不忿,毕竟他现在算是李世民跟前的一个小红人儿了,在御前行走,常常能见到皇帝,保不住哪天一句话说对了,龙颜大悦就进了三省,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但见了面之后,看马周的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李牧交代给他的事儿,他也都非常认真地做着,这让李牧非常高兴,偶尔出门也会带着他。
但俩人的脾气秉性,还不是很合。所以李牧对他,除了公事之外,几乎也不怎么闲聊私事。
魏璎珞来得稍晚一点,她在宫中做女官,事务繁杂,而且她颇得长孙皇后喜爱,若不是李世民坚持让她去李牧那儿,长孙皇后未必舍得这么个得力的人儿。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魏璎珞是与李泰一起过来的。俩人虽没有同乘一车,但确实同行一路。出发时,长孙皇后还特意嘱咐李泰照拂魏璎珞。用意已经很明显了,这也不奇怪。魏璎珞可不是平民百姓之女,她是魏征的女儿,与李泰也算匹配。李泰还未娶亲,若娶了魏璎珞,以魏征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一点儿也不算辱没了他。
问题是,李泰不敢呐。
他是李牧的弟子,魏璎珞与李牧的那点事儿,李泰哪一件不知道。李牧为了魏璎珞,在大殿之上又是吐血又是舌战的,虽说现在还没看出来俩人有点什么,但万一呢?保不齐哪天这就变成师娘了,他敢动那心思么?
因此,这一路之上,李泰是恭敬有加,不敢有半点逾越之举。到了洛阳城,连夜送到李牧府上,像是丢掉一块烫手的山芋似的,一溜烟就跑了。
魏璎珞对自己有心思,李牧是知道的。但他现在背负的感情债太多了,已有夫妻之实的就五个了,又这儿一个,那儿一个的,一家人都凑不齐全,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扯这些了,因此就一直装傻充愣,权当不懂不明白,不往那个话题上聊。魏璎珞几次想表白心意,但是有金晨和张天爱在,她也不敢说。只好把心思压在心里,默默的做事,盼望着哪一日李牧能有所表示,或者等来一个契机,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唐观在蜀州,路途遥远又难行。到也是半月之后的事情了,王普那边更没指望,八百里加急传信,也得一个月才能传到,等他安顿好过来,已经是俩月之后的事情了。眼前的事儿,还得是李牧亲力亲为。
独孤九在西城选的地方,没费多少事儿。如李牧所料一样,这洛阳城中确实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支配。从事情的进展来看,这双手的主人显然没想马上就开战,所以在细枝末节的事儿上,他没有难为自己。宅子买下之后,独孤九立刻把暗卫都带了过去,也不知他是从哪儿找的工匠,封了门便开始了改造。李牧去看了一回,没发表什么意见。独孤九一向让他非常省心,他是独孤阀的唯一继承人,独孤阀又是陇右勋贵中,实力排名前三的大佬。虽说不足以列入五姓七宗,那也是不可小觑的。因此独孤九办事儿,只要他想,他是要人有人,要钱就有钱,啥也用不着他。
这样的小弟,谁不喜欢?若不是拉不下面子,李牧都想找独孤九借点钱了。
他现在是真的穷。
灞上酒坊化整为零,所有‘生产线’都运到了洛阳。得找个合适的地方重新搞起来吧?建造酒坊,地方是有讲究的。得有水,而且得是好水,不然怎能酿出好酒?李牧选来选去,在洛水边上选定了几个地方,但都不太合适。他总不好生抢,但手头的钱又不够。最后实在是没辙了,在李世民赐给李泰的‘魏王池’边上选了个地方,把酒坊重建了起来。
终于,聚宝盆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