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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个女人?”
待看清来人,众人都在心里默默收回来这句话。这哪是女人,活脱一个活金刚。
只见容嬷嬷全身披挂,左右各悬两把斧头,如果不是胸前鼓鼓囊囊,乍一看好像是程咬金来了。
这些人对付里头的二十几个人,绝对是足够的。如果任由他们去救人,将军们也就白犹豫了。人总是在最紧急的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内心,事到跟前,大齐的将军们,终于也作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还得是弃暗投明,不能跟着齐王送死!
“弟兄们,不能再犹豫了,要是让他们把齐王救出来,咱们就回不了头了。咱们死不死的无所谓,也享用过了,想想儿女爹娘,你们想让他们都成了反贼么?”
“不行!”
众人的决断出奇一致,打开房门出来,迎上容嬷嬷,道:“贵客止步——”
还没等话说完,只见容嬷嬷狞笑一声,抡起斧子就是一下,说话的人成了两半儿。
“你们干什么?来人!”
众将惊慌失措,有的人连自己的兵刃都没忘了拔。连惨叫都没发出几声,就被容嬷嬷带来的黑衣人团灭了。
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至此,整个齐王府后宅,能拿得起刀剑的,除了客舍中被困的几人,已经全都没气儿了。前院倒是还有齐王的人,只是之前早有严令,王府后宅不得随意进出,就算外面听到有声音,没有军令,也是不敢进来的。
所有前院的护卫,都聚拢在前后院交界的回廊附近,一个个伸长着脖子往里头张望,但没用,有影壁挡着,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里头的景象,护卫们的士气明显低落了下来。
这也难怪,齐王造反自立为帝时,甭管他究竟实力如何,当时来说,士气还算高涨的,骤逢大事,人的血总是热的,更何况是这些血气方刚,很容易受盅惑的年轻人。
可是这位齐王登基之后就只是把城门一关,就做起了皇帝梦。时间久了,人难免就会冷静下来。而现在又遇到了这档子事,这位自立为帝的齐王连城都还没出,已经被人困住了,这也太泄气了。
外面的惨叫,李牧也听见了。但他的人手有限,担心有诈,不敢分人去看。众人背靠着背,一面看向外头,一面监视者里头,手里拿着火把,打算一旦有人冲过来,火把就丢出去,玩命了!
容嬷嬷清理完了尸体,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卢夫人睡了个回笼觉,刚刚好醒来,梳洗了一番,像是逛自家庭院似的,从侧宅溜达了过来。
一身戎装,血腥气还没散开的容嬷嬷迎上来,躬身道:“小姐,里边堆了许多柴草,看来洛阳侯是真打算玩命了。”
“冲动!”卢夫人有些失望地说道,但眼眸之中,却仍有赞赏之色,显然李牧的这种行为,在她心里的评价,未见的是她嘴上说的那样。
“咦?”
李牧终于还是忍不住,来到客舍院墙内侧,偷听外头的声音,恰好听见容嬷嬷和卢夫人说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听错,果然是她们!
对卢夫人,李牧是不怕的。他有恃无恐,无论何种境地,只需要表明身份,卢夫人是不可能把他怎么样的,这也是他敢肆无忌惮的潜入齐州城的底气。
但是这个娘,他还是不打算认的:“原来是你!卢夫人,好久不见了!”
“耳朵怪好使的。”卢夫人无奈摇摇头,跟李牧搭话道:“好久不见啊,侯爷。”
“夫人可是让我好猜啊,我原本就想,这么多的粮食,又不是为了跟我打擂台,到底能有什么用。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夫人谋划的深远啊。只是我想不明白,夫人何等聪明人,为何会做这种蠢事?你该不会以为,仅凭齐州之地,这么点兵马,这么点钱粮,就能颠覆大唐吧?且不说大唐有雄兵百万,就说朝堂里头那些大将,随便出来一个,也不是齐州这点人能抵挡的,何其荒唐!”
“荒唐么?”卢夫人脸上带着笑意,很显然跟李牧聊天,她是非常开心的:“我不觉得荒唐啊,齐州虽然只有一州之地,但是继嗣堂坐拥天下之财。钱粮是一点儿都不缺的,就算朝廷从现在围困齐州到明年,我也敢保证这里饿不死一个人。”
“还有,继嗣堂的底细,我那傻妹子怕是跟你说了不少,但我告诉你,她知道的,也不是全部。谁说继嗣堂没人,这十来年我也不是白白经营,中原各地,每一个州道府县,都有我的人,一旦势成,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哟?”
哟?
李牧有些无语,心道一把年纪的人,怎么还俏皮起来了。而且这时候不是俏皮的时候吧,你的搭档都快死了啊!
“夫人,鹿死谁手的事儿,咱先不提,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这样费尽心力,到底有什么好处啊?你找到儿子了?”
卢夫人心道,找到了呀,不就是你么?但她没说出来,道:“儿子,还没找到。不过也无所谓,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你看似我得不到什么好处,但是你可知道,我对李世民的恨意?我的丈夫死在他手,我的儿子因他离散!我用不着什么好处,他过得不好,过得糟心,我就算得了好处了!我就高兴!就没白闹一回!”
“夫人,你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李牧忍不住道:“你的丈夫,是因他而死,这不假。可是你的儿子,不是因他离散吧,你的儿子不是被虬——”
刚说了个‘虬’字,李牧忽觉失言,急忙住嘴。但卢夫人已经听得真切,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怎么知道?!
他都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认我?
三个念头接踵而来,卢夫人险些昏过去。眼泪瞬间流出来,心中悲苦:“我的儿,到底还是记恨我,否则怎会相见不认,故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