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情……
“怎么听起来,好像没有侯爷什么事啊?”李牧虽然已经升了公爵,但是百姓还是习惯叫他侯爷。
“是啊,没听说吗,是陛下洞察先机,雇佣军守城,咱们的人最多就是敲了敲边鼓。”
“河间郡王那战绩里水分也不少,消灭的都是些仆从军,真正的突厥主力根本没事!”
“哎,我就说嘛,侯爷这么年轻,哪能那么厉害……”
“传他是神仙,毕竟不是真神仙呐。”
“白高兴一场……”
老百姓议论纷纷,摇头连连,虽然胜利的喜悦还在,但心目中的英雄隐去了……
不得不说,房玄龄的这招十分巧妙,原本对李孝恭崇拜万分的百姓们,看了邸报才发现他们所知道的和‘事实’出入颇大。原来河间郡王也不是像那些传言说的那么英勇,那么神机妙算。百姓们心头的喜悦在渐渐消散,更有甚者觉得李孝恭也不过如此,此仗大胜不过还是仰仗了陛下的布局和安排。
很快,大唐日报的内容已经传遍全城,那些原本欣喜万分的百姓,也渐渐平静下来,更有甚者觉得这场胜利是属于别人的,跟自个其实没啥关系。至于要好好庆贺一番的心思,自然是渐渐淡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房玄龄,看到如此局面,长长出了口气。他回到家里,把此间的事情经过,写了一封信,找到东厂的番子,让他八百里加急给李世民送了过去。
他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
又过了几天,西北一直也没新的消息传回来,李世民那边倒是回信了,但他什么也没说,既没说李牧和李孝恭的不是,也没阻止房玄龄的做法。太阳照常升起,长安城中已经很少人再谈起昨日的捷报了,就算有人挑起话头,也很快就被人转移到别处,老百姓竟有些羞于提起此事的意思了。
房玄龄从家里出来去皇城,听了车夫探听的消息,不由得意地捋了捋胡子,能在一日之间平息事态,换了旁人,谁能做到?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外头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房玄龄本以为是有人成亲,但听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因为东西南北,都响成一片,哪有全城百姓集体结婚的道理?
房玄龄把帘子撩开,打量了一下,对车夫道:“你去看看,这不年不节的,外面如此热闹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车夫应了一声,一溜烟就窜了出去,不大一会儿,车夫便窜回来,也是一脸喜色,用最大的嗓门向房玄龄禀报道:“公爷,大喜,大喜事啊!”
“侯爷率军三万,在骆驼谷追上了突厥残部,趁夜色使飞球越过骆驼谷,把两边谷口都炸塌了,来了个火烧连营,突厥人又死了三万多!”
房玄龄听到这话,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车夫一看,以为他高兴过头了,憨笑道:“公爷乐得都失态了,快把嘴闭上,这样不雅。”
“闭……闭不上……”房玄龄捂着腮帮子,叫道:“快,送我去医馆,下巴脱臼了!!”
车夫急忙驾车,带房玄龄去了刘神威的医馆,费了半天的劲,才把下巴接上。两个腮帮子都肿了,又贴了俩消肿的膏药。
房玄龄心中暗道,这可真是没完了。李牧这小子难不成真是神仙转世?怎么别人打仗费死个劲,他打仗跟玩儿似的?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房玄龄捂着腮帮子气急败坏的问道:“李牧不是在龟兹城吗?怎么又跑到骆驼谷去了?”
“公爷,我都打听清楚了,那骆驼谷是突厥人撤兵的必经之路。侯爷追击的时候,他们已经逃出一百五十里了,本以为安枕无忧,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侯爷的前军是坐飞球过去的,这跑得再快,能有飞得快?正巧,这夏天草原刮南风,飞球顺风走,一夜就赶上了。”这车夫很有说相声的潜力,像是当时在李牧身边站着似的,惟妙惟肖道:“侯爷也在飞球上,看到下面扎堆的帐篷,当即下令把所有火药都扔下去,就这么的,来了个火烧连营!”
房玄龄接过刘神威的小徒弟奉上的冰袋,敷在自己饱受摧残的老脸上,示意车夫继续说下去。
“侯爷自己也没想到,胜利来的这么轻易,他都已经做好了追击漠北的准备了,要不是来了场南风,他也不会乘飞球!”车夫喜滋滋道:“公爷,您说这是不是就叫天随人愿啊,侯爷可真是个福将!”
“是……”房玄龄咬牙切齿,疼得倒抽冷气:“是啊,福将!”
听到李牧如此轻易就把西突厥灭了,房玄龄表情精彩至极,他当然希望西突厥覆灭,这对大唐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这件事,他和杜如晦,李靖等人,谋划多年也没实现,李牧轻巧地就做成了。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他不舒服。这就好比,有的学生天天往死了读书,也考不上一个三本的学校,而有的学生,吃喝嫖赌样样俱全,高考随便就去了个重点,心态咋平衡的了?
顾不得腮帮子的房玄龄扶着桌沿起身,颤歪歪道:“快快备轿,老夫要进宫面圣!”
大街上依然锣鼓喧天、爆竹连绵,老百姓自发的欢庆愈加如火如荼,在大街上欢天喜地的游行庆祝。这份热闹儿,不仅远超前几日,甚至比上元节狂欢时也不遑多让。
房玄龄捂着腮帮子上火,他知道这里头有自己很大的功劳。如果没有昨日对李牧功劳的抹杀,老百姓就不会有那份英雄崩塌、希望落空的失落,那么在得知今日大捷的消息后,只会以为理所当然,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全都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必须要好好发泄一下昨日的失落和心塞。
同样,李牧的形象也在这番先抑后扬之下,愈加高大伟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