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原地休息到天亮,然后再继续出发。
突厥残部上下如蒙大赦,立即下马,倒地就睡。转眼便鼾声如雷,声传数里之外。同娥本来为防万一、还不想合眼,但鼾声能传染人,他强撑了半个时辰,便眼皮打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梦中,同娥突然感到地面震动,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稍微一听动静,便马上咆哮起来道:“唐军追上来了,快跑!”话音未落,同娥抓起自己的小儿子,立刻翻身上马,马鞭一扬,疾驰而去!
其他突厥人也都是惊弓之鸟了,听到喊声就都醒过来,赶紧纷纷上马,追着同娥而去。
片刻之后,突厥已经逃得一干二净……
而这时,一伙唐军的前锋果然出现了。
“禀报将军!”斥候迅速的探查一圈,回禀前锋将军苏烈,道:“突厥已经逃走!”
苏定方黑着脸翻身下马,在突厥人的营地里寻索起来,只见满地都是新鲜的马粪,显然片刻之前,他们还在此宿营。
“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苏烈这个郁闷,他本以为至少能杀几个突厥人,没想到这群人的动作还真快,一个人都没抓到。
“追!”苏烈狠狠啐一口,翻身上马,带着部下朝突厥人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追击战没有多少花头,就是紧追不舍,要么追上对方,要么把对方逼到崩溃。苏烈这伙人,原本跟着李牧乘坐飞球纵火的那批,相对来说,他们的休息更多一点儿,没有那么累,李牧便让他们追一程吓唬突厥人一下,让自己的大部好好休息。
己方能休息,对方却休息不了,此消彼长之下,胜算就能更多一些。
天亮时候,李牧让人叫醒熟睡的士卒,收拾一下准备继续赶路。
这时,苏烈已经派人向他禀报了两个时辰前的情形,李牧带人来到突厥人的营地,看着一片狼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李牧不禁有些不可思议:“没有预警,也能逃得这么干净,不愧是草原长大的,天生有警觉性啊。”
被捆在马背上随军而行的伢吉赶忙道:“侯爷,普通的突厥人是没有这个本事的,但同娥那厮却有,这是他的绝活,据他自己说,他把耳朵贴在地上,能听到十里外的马蹄声!!”
“哦?”李牧微微吃惊,虽然这话无凭无据,但他却直觉应该就是真相。“这样的话,还真有些棘手。”
前方就是荒漠了,没有参照物,飞球在天上追击太过于危险,万一掉下来,连个补给的地方都没有,在荒漠中失去方向,没有了补给,就是一个死。
“不管怎样,追下去就是了。”李牧谈不上有多沮丧,他早做好了艰苦追击的准备。吃一堑长一智,骆驼谷那样的大胜,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把敌人当成是傻子,就是把自己当成傻子。轻敌的错误他不会犯。
“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好猎手,坚持追下去,一定能抓住他们!”
接下来数日,突厥人狂奔不止,唐军穷追不舍,但就是抓不住能一次性歼灭的机会。
下定决心想要逃跑,突厥人的花样实在太多,他们能掩藏起大军的踪迹,用诱饵部队制造假象,诱使斥候误入歧途。他还能利用路线的变化,带着追兵兜圈子,消耗追兵的体力,消磨他们的精神。
但李牧也不是吃素的,被他耍了几次,就渐渐摸出了门道,他们命苏定方不惜马力,全力与突厥人纠缠……
这种漫长的逃跑和追击过程中,分配人马的体力是一门大学问。无论哪一方,都要合理安排每日行军和休息的时间,以保证来日可以继续高强度行军。谁敢不惜体力,图一时痛快,保准受到十倍的惩罚。
李牧却反其道而行之,让苏定方的前锋军不顾一切追击,逼迫突厥人不得不疲于奔命。同娥不得不壮士断腕,分出一小股骑兵做诱饵,想把前锋引到岔路去。
苏定方果然‘中计’,被牵着鼻子走,距离突厥大部越来越远。
同娥见唐军上当,终于可以让疲惫的军队停下来松口气,谁知半夜里,大部的唐军主力,却突然杀到他的面前!同娥这才猛然醒悟,李牧是故意让自己和他的前锋军疲于纠缠,其实他的大部,一直在休息,慢慢悠悠地跟着。等自己这边休息的时候,养精蓄锐了好几天的主力忽然杀到,打了个措手不及。
尽管同娥再次凭借他的超能力,带走了大半军队,还是有两三千人被唐军永远的留了下来……
这一仗虽然没有取得多辉煌的战果啊,但却是在地面上,实打实的追击中,第一次追上突厥人。让十几天来一直满腹憋火的唐军将士,痛痛快快出了一口气。对是否能追上,是否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也终于有了信心。
就在李牧准备命将士继续追击之时,一个不速之客追了上来。
“侯爷,有旨意。”一名斥候军官飞奔而来。
李牧微微蹙眉,感到十分意外。大军如今深入荒漠,与内地几乎断绝联系,这个信使却能找到他们,本事不小。
“来者不善啊。”李牧大致分析了一下,暗自嘀咕。但他也没什么不敢见的,挥手让人将传旨的人带过来。
不一会,一名风尘仆仆的太监,被人扶着来到李牧面前。这厮一路上显然吃尽了苦头,一张脸上更是风霜满面,看不清本来的模样。更惨的是他那两条腿,因为连日骑马,内侧皮肉磨破,又得不到休养,已经化脓流黄水了……
那太监忍着痛,向李牧行礼。
听对方自报门户,李牧得知此人也是高公公的一个干儿子,他对这些不感兴趣,直截了当问道:“客套话就免了吧,一路辛苦,不知来传的是谁的旨意?”
太监吃力的从背后取下一个竹筒,扯开封口的火漆,倒出一卷黄绫把在手上,对李牧等人道:“请侯爷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