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人的精神病人,却绝不会接受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坏人,即使他有无数个当坏人的理由。
那边的人想要用非常手段摧毁他,平息这场由他掀起的硝烟,但我不许。三叔是秦家的人,也是我的敌人,我可以把他挫骨扬灰,但别人不许。
为了阻止那边的人对三叔使用手段,我几乎赌上了全族人的命。其实螳臂当车很可笑,这力量太过于悬殊,但我始终没有退却,我让阿飞搭桥,跟那边的人谈判,但我手里没有筹码。
我不得不承认,正邪之间始终有一条清楚的分水岭的,三叔犯下的错三岁小孩儿都晓得是死罪,何况那边一群号称正义之士的批评者。
我第一次被人反击得哑口无言,那种窘迫和狼狈我至今记得很清楚。我在所有人藐视的目光下应了一个不平等条约:如果我招安不了三叔,就杀了他,否则就是他们杀了他。
三叔无论如何都是死,就是死在我手里死相好一点儿而已。
这件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因为太狼狈了。我从来没有被人那样鄙视我,觉得我好坏不分,试图想给一个亡命之徒求情,这还有情可求么?
我甚至想放弃,任由三叔被那边的人用计除掉算了。他固然是有着逆天的本事,但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他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沾水呢?
但想到他的过去,想到他为欢颜,为我孩子所付出的所有我就于心不忍了。
尤其是欢颜,三叔曾经用命救过她,所以即使知道他罪恶滔天也不想他死去。每每看到她为了这些东西独自伤怀,我心里就五味陈杂。
我一直在想,如果三叔真的死了,欢颜是否就把他忘记了,答案是否定的。三叔曾在欢颜最悲情的时候给了她温暖,她不会因为他的死就忘却的,可能会更加想念。
老实讲,我不能忍受她过多地惦念另外一个男人,所以我不能让他死。就算不为了自己少个对手,也要为了欢颜和孩子们留下一个希望。
所以我收集了三叔做过的所有慈善,又让阿飞搭桥找了那边的人一次。其实他们早已经锁定三叔,迟迟不下手并不是对付不了他,而是有所忌惮。
黑三角那地方虽然是三不管地带,但那边出来的人是有国籍有管束的,三叔统治的时候那边还算风平浪静,他一旦放手那些蠢蠢欲动的大佬肯定会强势入侵,到时候他们会更加头疼。
我大概是猜到了他们这种心态,于是列举了一些师父当年调查到的事情,黑三角在白鲨掌管事情,那比现在更加动乱,丛林那边死过不少这边派出去的人。
本身三叔一手掌控了各国的大佬,如果把他除掉等于打破了这其中的平衡,到时候群龙无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有句话叫什么?“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事情我们不知其利害关系盘算不了,但那边的人会,他们经过深思熟虑过后,又开出了一个条件:将功补过。
这大概是能为三叔争取到的最大宽恕了,然而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却很不屑地跟我讲说“若非我自愿,那边的人想要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的狂妄不无道理,毕竟从他取代白鲨那一刻起,至今都二十多年了。一个能在黑白两道都翻云覆雨的人,怎可能看上“将功补过”的条件。
他直接拒绝了,还挑衅我,令我一口恶气堵在心头,气不打一处来。
自此之后,我没有想再去劝三叔,大概他真的无所谓生死,因为在他眼中他都已经孑然一身了,死了也了无牵挂。再有,逼着他这样的人投降,恐怕也是难事。
再有,他的肝不好,也已经时日无多了。我觉得,与其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投降,还不如就在病痛中死去,起码狂傲了一辈子,算是死得其所。
但这种僵持被他自己打破了,他答应将功补过,却又一次把欢颜推上风口浪尖,他要跟欢颜走一次红毯,结一次婚。即使是假的,他也要布置完整。
我们三个各怀心事,欢颜为了留住三叔的性命在动她能想到的小心机,而我为了保全家族也布置了许多。至于三叔,我始终猜不透他最终妥协是因为什么。
直到这场别有用心的婚礼开始时,我才明白他只是为了成全欢颜那点小心思。我记得他说过,能死在她的手里算是一种幸福。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情”才会令一代枭雄低头。
只不过,我没有让欢颜的手沾上血腥,我舍不得,所以替她下手了。以至于三叔在伤好过后狠狠揍了我一顿,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