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地冲我冷哼了声,径直往厢房去了。
我带着老郎中进到厢房,褚峰还在昏迷中,他走过去看了眼他的伤势,惊得目瞪口呆的。
“这是枪伤?看样子子弹还挺深的,取出来很麻烦。这里还有刀伤,都发炎了,啧啧啧……”老郎中一边查看褚峰伤势一边摇头,很是唏嘘。我和嬷嬷站在他身后,话都不敢说一句。
“小丫头,这么重的伤,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这没有快速消炎的西药,他恐怕是熬不过去,你看,这身上都起血点了。”
“西药?李大夫你有吗?”
“老夫哪里有这样昂贵的东西,现在都城沦陷,一药难求啊。再说,这一支药至少得好几根金条,你的这点钱看一眼恐怕都不够啊。”
“我……”盯着褚峰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我鼻头一酸,紧紧抓了老郎中的衣角,“李大夫我求求你,先给他治治好吗?我接着再想办法。”
“老夫来都来了,也尽尽人事吧,到底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来,都过来帮帮忙吧,压着他,先把肉里面的子弹弄出来再说。”
老郎中说着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了镊子和棉纱什么的。秋山上前抱住了褚峰的腿,我则抱住了他一只胳膊。老郎中就拿着镊子在他肉里搅来搅去,那乌黑的血就顺着那窟窿往外冒,看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褚峰忽然痛哼了声,眸子瞬间掀开了,下意识就抡起拳头朝老郎中打去。
“峰哥哥!”
我慌忙压住了他的手臂,告诉他这是在给他取子弹。他咬着齿关盯着我,眼珠都不动了,唯有豆大的汗水顺着他脑门淌,跟瀑布似得。
“你稍微忍着点,很快就好了。”
我伸出袖子给褚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眼睛又酸了起来。他呢喃了一声“洛儿”,呼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后又晕过去了。
老郎中的动作很快,三五几下取出了子弹,又继续处理褚峰发炎的胳膊。他揭开那棉纱布时,里面顿时一股恶臭扑来,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还没冲到门口就吐了。
“还有脸吐,当家的变成这样还不是你造成的?”
秋山一脸嫌弃地在边上哼哼,我也没做声,默默把秽物处理干净后又走了过来。老郎中已经给褚峰把伤口完全处理好了,开了副方子让我们去抓药。
“丫头,恕老夫直言,他这情况恐怕是熬不了多久。中药效果慢,怕是有些来不及哦,你们要早点准备后事。”
“……”
我回头看了眼脸色死灰的褚峰,眼圈忍不住又红了。我真恨及了自己的无能,若非是我连累他,他哪里会遭受这样的创伤。
我让嬷嬷跟着老郎中去抓药,把他们俩送到门口也没有回院子,就坐在门槛上发愣了。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褚峰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死去。
可是,又怎么能把他送去医院呢,巡捕房和宪兵队的人到处在找我们,去医院还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再有,那么贵的西药,一支就要几根金条,我们哪来的钱买呢?
踌躇中,我触到了胸前挂着的木牌,慌忙拿了出来,心头不由得一喜。这是褚峰的令牌,他之前让我安葬妈妈过后就去找漕帮的大当家,那兴许他就是一线希望。现在他伤成这样,我不如过去看看。
不管了,就算不能去我也得去试试看,他总不能把我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