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之后,迅速缩了回来。
“怎么样?”吴清晨的声音带了些希冀。
“不行,这边不行。”
巴士瑟摇了摇头,很快轻手轻脚地走到另一条路口,将小心翼翼探头,飞快缩头的动作重复了一遍,不等吴清晨发问,巴士瑟已经再次摇了摇头:“不行,这边也不行。”
“又是两边都不行?……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既然都不行,就走这边吧,至少这边近一点……唉……”
吴清晨叹息一声,望了望通向两边的路口,脚步略有些沉重,愁眉苦脸地走到了左边的方向。
拨开伸到道边的树枝,绕过几丛雨后疯长的灌木,吴清晨转过拐角,遮挡视线的山坡甩到了身后,眼前出现一片起伏的山坡,两条蜿蜒的溪流,几块泥泞的田地,几座矮小简陋的木屋……
以及正站在这几座木屋空地前,死死盯住岔路口拐角方向,吴清晨小小身形出现瞬间,就立刻或转身,或冲出,或高高跳起的十几名农妇和小孩。
同一时间,吴清晨的两只耳朵,也立刻收到了一连串大喊大叫。
“洛斯!这里!看这里!这边来,锅子里烧开了热水,棚子里铺好了干草,房子里撕好了碎布,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来,这次绝对很快,绝对不会多花你一丁点工夫!”
“洛斯!洛斯!地里累坏了吧?快到阿卡拉婶婶家来,婶婶给你准备了豌豆和莴笋,正热着呢!都是清早刚刚摘下来的,放了盐!放了油!”
“洛斯!你来得正巧,有事找你呢!快过来,快来我家坐坐吧!昨天晚上,你阿唯利亚叔叔回家的时候,拣到了两柄小铲,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到处问都没人要……看,就是这个,怎么样?一看就好用得很吧?快过来吧,屋子里还有一个,听说你父亲和哥哥们这两天正在新开荒地,这个肯定用得上,你带回家吧!”
“来了,来了!洛斯哥哥来啦!母亲,快出来,快出来啊!洛斯哥哥来啦!”
接二连三的嘈杂大喊声中,十几道人影飞快地冲向吴清晨,这些农妇们迈着无比矫健的步伐,连跑带跳,连冲带撞,飞快地挤到了吴清晨的旁边,十几张热情洋溢,无比诚恳的笑脸上面,十几张飞快张合,舌灿莲花的嘴巴发出一串串最热情的邀请。
被如此热情诚恳的婶婶嫂嫂们包围,面对如此热切真挚的邀请……
吴清晨愁眉苦脸,纠结的表情牵扯肌肉,吴清晨的眉头皱成了树皮,脸孔皱成了苦瓜。
“玛丽婶婶,别拉我了,求求您别拉我了……您拉我也没有用,真的,您家的耕牛我已经看过三遍啦!我向您发誓,您家的宝贝吃不下牧草,绝对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无论换成谁家的耕牛,一天喂五次牧草,都绝对会变得和您家的耕牛一模一样……您喂的太多啦!还有,您准备的食物也一样太多了!我和巴士瑟三天三夜也吃不完!而且我们都吃过了!求求您放开我吧!”
“泽尼娅奶奶,不要挤了,不能再挤我啦,您瞧瞧,我已经踩到田里了,您肯定也不希望杰米叔叔生气对不对……是,是……是,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没,没,我绝对没有生气!……绝对不是这个原因……我知道您有棚子,你烧开了热水,撕好了碎布……对,对,我知道您什么都准备好了,我怎么可能忘记呢?从大前天开始,您已经告诉我十三遍啦!”
“啊……梅米婶婶,别……不要抓篮子……不,也别塞到我手里……更不能把木铲放到篮子里,别压到药草……是,是,对,对,是阿唯利亚叔叔拣到的,绝对是阿唯利亚叔叔回家的时候拣到的……”
“对,对,太巧了,怎么能不巧呢?您家的木屋我虽然没去过几次,不过我可以肯定,拣到这两只小木铲,必须得先打开阿唯利亚叔叔最心爱的那只小匣子,翻出一大堆衣服,拆掉两块木板,这样才能从匣子最底下面,正巧拣到您手里的这两只小宝贝!”
“卡西,卡斯,克里奥,埃德蒙,你们不要叫啦!让婶婶们把牧草翻完吧!大太阳就要过去了,再不翻完,耕牛冬天就没得吃啦!”
“好了,好了,婶婶们,阿姨们,奶奶们,让我走吧,你们家里的耕牛我都已经治过了,也都看过了两三次,都没什么事儿,只要让它们好好休息,过两三天就差不多可以下地干活了……让我走吧,村庄还有二十几头耕牛等着我呢……”
“不要追我啦,大家快回家吧,不要追了,看,快看那边……住在阿西塔基奥那边的婶婶们也过来啦,快让我走吧,不然我就真走不掉了,到时候来看你们耕牛的工夫就更少啦!”
就这样,千辛万苦地甩开一大群农妇小孩围追堵截,吴清晨和巴士瑟落荒而逃,跑得飞快。
这就是吴清晨这三天来,每次经过村庄时都必定经历的一幕……
之一。
对吴清晨来说,穿越艾克丽村庄居住区域的道路,自从自己开始给村庄受伤的耕牛治伤,就忽然摇身一变,瞬间成为了一条充满艰难险阻的坎坷之途。
没办法,村庄受伤的耕牛太多,足足有四十几头,吴清晨已经想尽办法,全力以赴提高治伤速度,目前也只对村庄的一半耕牛进行了治疗。
吴清晨只有一个人,暂时也没有学到分身的法术,治疗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先后之分,谁都希望最先治疗家里的耕牛,使它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下地,尽可能地避免家庭的损失。
吴清晨不可能同时满足这七十几个或独自使用,或者共同使用耕牛的家庭,整整数百人都一模一样的“最优先”的愿望,只能根据这些耕牛受伤的轻重,伤情的急缓,居住的位置,影响的家庭等等因素,综合决定治疗的顺序。
这些几乎全都闻所未闻因素,土著们当然绝大多数都不可能了解,刚刚发生的一幕也就不可避免,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这一路上,无论家里耕牛已经初步治疗,家里耕牛已经第一次复诊,家里耕牛已经基本痊愈,还是家里耕牛已经钻进田地里面活蹦乱跳,几乎各家各户,留在家里的妇女小孩们,只要一看见吴清晨,就会飞快地跑到吴清晨面前,或哀求,或诉苦,或自作主张地准备,或笨拙可笑地贿赂,想方设法,竭尽全力地尝试使吴清晨多去看看家里受伤的耕牛。
这些家里耕牛已经开始治疗的家庭都是如此,至于耕牛还没来得及接受第一次治疗,只领到一些最简单的草药,灌满一肚子云里雾里的护理方式,消毒方法,眼睁睁看着别人家耕牛飞快康复的家庭们,追逐,或者说抓捕吴清晨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
参谋团肯定推演到了这种情况,咋不就让教练团教我点逃跑的办法呢?
一次又一次奋力突围,一次又一次落荒而逃,吴清晨这只过街老鼠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幸好,中古世界的土著们只是愚昧,不是愚蠢,一个个家庭尾追堵截吴清晨的时候,始终很小心,不至于让自己的热情使吴清晨受伤,争夺吴清晨时,互相之间虽然偶尔也有口角,却最多只是不痛不痒地骂上几句,并没有出现斗殴。
托这些淳朴的福,吴清晨制订的治疗计划,到目前为止,总算还能够按部就班地进行。
直到此时此刻……
“我勒个去啊!”
望着空空荡荡,只剩下揣急溪流,高高陡坡,和两道深深压痕的溪流两岸,吴清晨口瞪口呆,情不自禁地喷出了中文。
远远地,四位农妇扛着两支潮湿的圆木飞奔而去。
和这座曾经的桥梁一起飞快离去的,是跑在最前面,瑟拉卡婶婶中气十足的大喊:
“洛斯,我们准备好了食物,也准备好了这几天你治牛用过的全部东西……对了,你刚刚过来的时候,露尼奶奶还带人拆掉了你回去路上的桥,无论如何,今天你再不给我们五家治牛,就别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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