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老爷救了他的命,他怎么还能收银钱呢?
而且这钱也给得太多了……
陈录是吃过苦的人,他知道像他这样身子骨伶仃的小孩,去做小二也很难赚到什么钱。
码头上的码头工一日能赚二十多个铜板,那是从早干到晚的辛苦钱,而且也未必每天都会有那么多。一日不上工,一日就没钱。
而河坊街的小二们,一日里也就十几二十个铜板。
可河坊街已经是杭州府最繁华的街道了,这里的铺子全是杭州府内最赚钱的铺子,小二们一个月也就五六百个铜板。一年下来,也只得六两银子。
可别小看这六两银子。
这六两银子若是省着花,已经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所以河坊街的商铺一向是很受欢迎的出路。许多人求爷爷告奶奶,就为了把孩子送进铺子里做个小二。
猫老爷一开口便是一月一两银钱,比那药堂学徒都要多,他何德何能呢?
见陈录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顾长安就笑:“你别急着拒绝。我这铺子呢,情况你应当也清楚。不是那么好找人的。”
别看话本子里的猫老爷已经成了菩萨座下仙童。
看看西游记,菩萨座下下凡为非作歹的那可太多了。
河坊街中的友邻们友善,三桥那边的住户们喜爱,整个杭州府百姓也对他与老虎老爷的二三事喜闻乐见。
可出了杭州府,那可真说不准。要找个人来朝夕相处的看铺子,就更说不准了。
“我偶尔要出门,家中的小猫就需要有信任的人日夜看顾着。”顾长安说,“可能会耽误你的学业,是以这工钱就开得高了点。”
信任的人!
陈录双眼顿时亮晶晶:“猫老爷你信任我吗?”
“是白七爷信任你。”顾长安笑道,“我们白七爷,可是有一双辩阴阳审正邪的眼睛。”
他说着,侧头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白七。白七唇角微勾,不紧不慢地轻哼了一声。
陈录的家就在清波门外,他们一家子是从会稽逃难来的。先前日子不好过,全靠他父亲写字卖画为生。后来他父亲被三更书院看中,聘做教书先生,日子才好过了起来。
前两年家中买了两亩薄田,一家人正在攒钱,想买个城中的宅子。谁知钱财刚攒了一半,他父亲就病了。顶梁柱病逝后,家中就无甚余财。
孤儿寡母,又无依无靠。住在清波门外那人员往来复杂的地方,总免不了被欺负。
顾长安听完白七说的陈录过往,便起了恻隐之心。
见陈录还在愣神,他就道:“你若想留下,就这样。不想要的话,你就走。”
“我,猫老爷……我……”陈录一边觉得自己不该受这样好的待遇,一边又想要留下。一时间纠结得不行。
“就这样定了。”白七开口一锤定音,“你今日回去与你家人讲清楚,日后每周只放你回去一日。”
陈录就这样在那院中的小厢房里住了下来。
他推开门,就发现昨日尚且空荡荡的书架,今日已摆上了全套的四书五经。他看着书册,又伸手摸了摸怀中剩下的小饼干。
那些猫爪模样的小饼干贴在他的胸口,灼烫了他的心,让他眼泪不停的落。
……
三更书院的人都发现陈录变了。
他以前可是书院里最知名的小叫花子。
穿着最褴褛的衣裳,每日饮食都靠书院先生接济,念书连个书本也没有,都是不知从哪里来的纸片誊抄的内容。
像这样的人,根本不该出现在书院里。
书院是豪门望族出钱修建的,聘的是胸有沟壑的秀才举人,收的是家有余财的各家儿郎。
哪里是小叫花子能来的地方?
可现在,小叫花子有了新书,还有了一个奇怪的食盒。
那食盒他早上带来,直到中午,里面的饭菜也都是热的。
有时候里面装的面,有时候是几个灌汤包,偶尔也会是路边买的粥。菜色并不怎么丰富,但……小叫花子能吃上饭了,怎么能不叫人惊讶!
一个身着锦缎的小孩踱步到陈录桌前,看了一眼就迈不动道了。
今日那餐合里的东西格外不一样,里面的食物好生奇怪!
一片一片像是馒头状的东西,夹着绿色的不认识的菜,还有牛肉。都是热的,正散发着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你这饭菜从何而来?”那锦衣小孩问。
陈录小心护着食盒,警惕地说:“我家老爷给的。”
“你家老爷?你去了谁家?”锦衣小孩立刻追问。谁家老爷才出手如此阔绰,给一个仆人准备这样的饭菜!还给了他这般好用的食盒!
“要你管?”陈录抱着食盒站起身,“我要去吃饭了,你别烦人。”
这饭菜可是猫老爷早上特地给他做的。
猫老爷说他营养不良,需要多吃肉和碳水,就特意给他做了这个。虽然陈录也不懂碳水是什么,但他知道猫老爷是不会害他的。
他抱着食盒警惕地看着锦衣的同窗,脚下连退好几步。退远了转过身撒腿就跑。
那锦衣小孩愤愤嗤了一声。不告诉他,他也总会找到的。
猫咖里虽然很少有客人,但河坊街人来人往,谁不关注这个铺子呢?
没几天,三更书院所有人都知道了陈录在猫咖做小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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