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极沉,宁哥得双手握着才能拿稳。他走到谭局长面前,喃喃说:“老谭啊,你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你一路走好吧,清明我会给你烧纸的。”说着,闭着眼乱剁了几下,鲜血四溅,也不知砍哪了,只见谭局长胸前血肉模糊。
林永第二个上去,接过菜刀,也不说话,照着谭局长大腿剁了一刀。
卢雯哆哆嗦嗦走过去,接过刀,忽然露出一丝笑容:“谭老师,你别怪我啊。”
谭局长看了她一眼,闭上眼。
卢雯看着谭局长,突然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谭老师,你和我爸真像。你们都是畜生。”说着,拿起菜刀照着谭局长手掌就剁了下去,“啪”一声刀锋直接砍到底,右手手掌生生砍了下来。
谭局长疼得一哼,紧紧咬着牙关,全身哆嗦不停。
然后是我。我走过去接过菜刀,谭局长把眼睛缓缓睁开:“小刘啊,哥跟你说句话。”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非常难受,不知说什么好。
“小刘,以后要出去了,且得好好做人。大哥做人很失败,坑了不少人,临死才明白。老话讲,朝闻道夕死可矣。我明白这个道理,死得也就不冤了。好好做人,什么钱财什么权势有什么用,死了也就是一蹬腿,活得就是个良心。唉,赤条条无牵挂,赤条条无牵挂……”
我双手颤抖,能看出他说的是真心话。
谭局长看我:“小刘,给大哥来个痛快的吧,我不想遭罪了。”
我从来没杀过人,此时菜刀都拿捏不住,根本下不去手。这时,我回头一下看到了哑巴女孩,心里一凛,鼓足勇气对“大猩猩”说:“我能不能砍两刀?”
“大猩猩”颇有兴趣地看我:“可以。”
“我这两刀有一刀是替那小女孩砍的,她岁数太小,你们就别让她手上沾血腥,给她一个天真的童年,行不行?我求求你们了。”我眼泪涌了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一是照顾小女孩,二是悲恸谭局长的命运,心内五味杂陈。
“大猩猩”笑:“可以。”
我朝着谭局长鞠了个躬,谭局长一脸的坦然,不停咂吧嘴唇,眼睛看着院子上空的灯泡。
我闭着眼,一刀下去,又是一刀。根本不知道砍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头重脚轻,鼻子里全是血腥味,几乎要晕倒了。
谭局长最后的命运极惨,被“大猩猩”砍成碎块扔在一口破筐里。砍得支离破碎似乎还有口气,嘴巴一张一合,眼睛始终张开着。我们呆呆瞅着地上拖曳的红色血迹,满地污水,闻着刺鼻的腥味,只觉得嗓子眼里有东西,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件事对在场每个人心理上的刺激都很大,经历这么一场惨不忍睹的酷刑场面,每个人都长大了。我感觉自己似乎老了十几岁,心里那种沉甸甸或许就叫成熟吧。
我们又被投入地窖,大家昏昏沉沉谁也没说话。我一闭上眼,就是刚才血淋淋的一幕。迷迷糊糊中似乎做了个噩梦,我们走在一片生长着白骨的丛林,每一根骨头上都长着一双眼睛,那个地方就叫地狱。
我从梦中惊醒,一睁眼,看到自己居然没在地窖里,眼前都是高大的丛林。山风吹来,身上凉凉的,好半天我才明白过来,我们被人放出来了,自由了!安全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把他们每个人推醒,大家互相看看,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快乐。一个个脸上像是挂了秤砣,阴沉得厉害。
我们蔫头耷脑,也没个方向,找到差不多的山路就往外走。经历这场生死之变,我们也不拿新来的林永当外人了,气氛倒很融洽。
谁也没再提谭局长,就当没有这个人。
谭局长虽然死了,但他却像生在心头的一根刺,想起来就疼,只能拼命忘记。
昏昏沉沉走着,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胡闯乱闯的,我们居然从山里走了出来!等从山口出来,眼前是一条高速公路,我们都疯了。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张开双臂,终于走出来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此时应该是夜晚,月冷风清,高速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我们左右看看,这条路极长,延伸进了黑暗里,看不见尽头。
到底往哪个方向走,我们也没了主意。后来抽签决定往西走,大家心里都很轻松,往哪走都无所谓,反正顺着公路一直走,就能看到城市。到时候怎么回家还不是我们自己说的算。
队伍里非常轻松,大家都在笑,虽然笑得有点假。宁哥想起一件事,搂住林永的脖子说:“小永子啊,你是不是说过一句话,你认识许多小姑娘,等咱们出去之后让我随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