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雯兴奋地都快哭了,要跑上前,宁哥火了,骂道:“尿罐子你跑什么,滚后边去。”
卢雯生生站住,回过头看他。
宁哥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敢瞪他,照着她就是一巴掌,正打在头上,卢雯头发顿时散了。宁哥揪着她头发往后一甩:“马来隔壁的,看见小白脸了,给你兴奋的,臭尿罐子。”
卢雯在树林里被谭局长飞踹骂爹骂妈的时候,她没哭。在休息站被宁哥和林永轮着上,她没哭。而现在,当着自己的偶像被这么恶毒咒骂的时候,她哭了,非常非常伤心。卢雯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就这么直直地瞅着宁哥。
宁哥火了,连踢带打,我赶紧过去拦住,把他们隔开。宁哥指着卢雯鼻子骂:“尿罐子,你再犯骚,我打死你丫的。”
粉强脸色很苍白,面无表情,一直没说话,就这么冷漠地看着眼前一幕。他的眼神充满了蔑视,我觉得他瞅我们就像瞅一群低级生物。
宁哥被他的眼神搞的有点恼羞成怒,林永谄媚地笑:“大哥,我过去打听。”
宁哥点点头,阴着脸。
林永走过去:“你是浩强吧?我特喜欢你的歌,没想到咱们能在这见着,缘分啊。”
粉强没说话,眼神特别冷。
“你怎么会在这,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林永问。
粉强摸摸筷子,用非常儒雅的闽南腔说道:“我在等包子。”
林永左右看看:“怎么也没个人影,这包子怎么卖的?对了,你知道怎么去城里吗?”
刚说到这,就听包子铺黑暗的深处传来声音:“包子来啦。”
随着话音,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性服务员。这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汉子,长得瘦小干枯,脸色很黑,一看就是庄户人。他手里端着一个大号盘子,盘子上如梅花般放着六个大包子。
这包子大到什么程度呢,每个都有小孩脑袋那么大。别说一个人吃,仨人吃估计都能剩下。可这包子做的太诱人了,外面白皮大褶,面儿赶得特别细,看上去就像人的皮肤一样,居然还微微起伏。透过包子皮,能隐约看到里面隐隐流动的肉红色包子汁,散发着阵阵香气,闻一闻能香死个人。
那服务员把包子放下,看看我们嘻嘻笑:“正好六个人,一人一个,吃完了好上路咧~~~”
最后那一腔拉得特别长,听起来韵味十足。
“各位客人,我们这包子有讲究,里面包着你们意想不到的东西,欢迎品尝。”说着,他慢慢退去,走进了深处的黑暗里。
我们团团围坐,林永心急,伸手拿了一个,烫的连连叫,赶紧放下吹吹手。
宁哥靠墙坐着,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伸腿踹了一下卢雯:“妈的,有没有点规矩,谁让你坐了,给老子求蒜去。”
卢雯看了一眼粉强,含着泪站起来,到旁边桌给大家拿来碟子、调料、大蒜等物。
宁哥慢条斯理抽出一双筷子,夹起大包子放到碟子里,轻轻一咬,顿时一股浓汤从包子里流出来,满室飘香。
宁哥赞道:“不错不错,赶上开封灌汤包了,我就好这口。要是来点大串腰子,再来一箱冰镇啤酒就更好了。”
“吃完再桑个拿找个小姐。”林永眉开眼笑。
“对,哈哈,我草,小永子老手啊。”宁哥说:“吃饱喝足洗个澡,晚上搂着小姑娘睡一觉,给个神仙都不换。”
宁哥吃着吃着,突然一捂牙:“我草,什么东西。”
他照着碟子一吐,居然吐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球。宁哥顿时火了:“这什么玩意,把他们老板叫来。”
“上面有字。”林永说。
宁哥用筷子把小球扒拉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张纸条。宁哥把纸条慢慢展开,上面写着四个字:明心见性,见信而寂。
宁哥愣:“这,这什么东西。”
我看得奇怪,说道:“明心见性是佛家术语,讲得大概是自省自修到一种明白通透的境界。见信而寂,我记得好像是《水浒传》里鲁智深死以前的偈语,讲的是死亡和寂灭。”
宁哥大骂:“草他妈的,真晦气,什么玩意。”他揉吧揉吧扔地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粉强忽然抬起头,对我说道:“我也吃出来了,请帮我看看。”
他的碟子里也有个红色的球,里面夹着一张字条。这么个大明星能信得过我,我也有点自豪,我接过他的字条展开来看,上面写着一句话,梦里软红无限,醒来黄粱未熟。
我想了想说:“这大概意思是,你经历了一场富贵,有钱有名有女人,穷奢极欲,富贵风流,过着别人羡慕不来的生活,可这一切其实是一场大梦,当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老僧煮着粥还没烧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