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伊塔只觉得心情舒畅,有一种云开雾散的感觉。她感激地说道:“多谢师父,伊塔明白了。对了,师父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弟子就不多打扰了。”
“去吧,”玄奘温和地说道,“帮师父把门带上。”
几个沙弥和手力在一个房间里聚成一堆,天南海北地聊天。想到不久以后就可以到龟兹了,大家的心情都很轻松。
“大绫丢了也好,”道缘开心地说道,“马匹不用驮那么多东西,就可以用来驮人了。”
“你这个懒骨头!”道信刚刚挨了师兄的奚落,回转身便开始取笑自己的师弟,“走不动路了是不是?”
“谁说我走不动路了?”道缘抗议道,“只不过有马骑,干嘛非要走路?”
“对,有马骑就骑马,走得更快些,”道通边说边站起来,“你们聊,我去客房,看看师父去。”
看着道通出门,道信对道缘说:“你瞧道通比你还小一岁,多懂事!”
“你还说我呢,你的年纪不更大?”道缘一点儿也没跟他客气。
而在另一间屋里,御史欢信摇着头,遗憾地说道:“唉,真想去看看赛里兹和他的那个女人。”
安归在一旁笑道:“御史大人想干嘛?莫不是也想去找那女人借钱,好买些大绫送给叶护可汗?”
“阿弥陀佛,这我可不敢,”欢信赶紧摆手道,“有没有礼物送给叶护可汗倒不是最要紧的,反倒是我们去找赛里兹的女人借钱,那赛里兹若是一心疼,再有个什么好歹,岂不罪过?”
安归和另外几名手力哈哈大笑。
然而几个时辰之后,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几十名官差晃动着手中的铁链,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客栈的院落本来就不大,被这群人挤得满满当当。
道信走出屋,刚问了一句:“你们找谁?”就听得“哗啦”一声,一条粗重的铁链已经锁住了脖子。
这一下,客栈里顿时炸了锅——
“干什么干什么?”沙弥手力们一拥而出,七嘴八舌地质问道。
道信挣扎着:“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
心里却直恼火,要是我现在能有受伤前一半的功力,也不至于被他们一下子锁住啊!
差人喝道:“你这个假和尚,自己做的事,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做什么了?”道信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边吵吵嚷嚷,正在客房里睡觉的玄奘也被吵醒了。
“外面出什么事了?”他问正趴在窗边往外看的小弟子道通。
道通回过头,说道:“师父,外面来了好多官差,拿大铁链子把二师兄给锁住了。”
“什么?”玄奘吃了一惊,赶紧披衣起身——这个道信,可真不省心,刚安顿下来就给我惹祸!
院子里的热闹还在继续,由于官差那边人数众多,而这边功夫最高的道诚、索戈和帕拉木昆三人又在外面买马还没回来,几个急性子的手力刚一动手,就被官差们一拥而上,打得东倒西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你们这两下子,干坏事都还不够格呢。”几个官差轻蔑地说道。
道信急了,一边大声叫骂,一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铁链,可他现在的功力也就比道缘道通强一点儿,根本没有能力自保。不挣扎还好,这一挣扎,铁链锁得更紧,令他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
官差笑道:“就这点本事还使倔?你给我走吧!”
说着用力一拉,道信脚步踉跄,差一点被拽倒在地。
正在拉拉扯扯之际,忽听得一声清越的佛号声传来:“阿弥陀佛!敢问檀越,为何抓我弟子?”
差人们立即停了下来,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年轻僧人,不禁有些面面相觑,几个人开始意识到,他们是不是抓错了人。
“你叫玄奘?”停了一会儿,一个差人走上前问道。
“正是。”玄奘合掌道。
“嘿嘿,”差人上下打量着他,“倒是生得一副好模样,又跟那个大唐的玄奘法师同名,只可惜是个肮脏角色。”
“喂!你说什么呢?”道缘怒道,“我师父就是大唐来的玄奘法师!”
“就是,这世上又有几个玄奘法师?”道通也说。
差人们却只管冷笑:“大唐来的玄奘法师会杀人越货,拐带妇女么?有人告了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玄奘暗暗吃惊,但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是一个叫赛里兹的商人告的状吧?”
“不错!”那差人道,“赛里兹说,你们洗劫了他的商队,还抢走了他的女儿。”
“呸!”伊塔也跑了出来,“谁是他的女儿?”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赤朗一脸不屑地说道,“这般容貌的女儿,他生得出来吗?”
安归在一旁,笑着插嘴道:“就他那模样,不是咱小瞧他,他若能生出这样的女儿,骡子也能下出小马驹来了。”
差人们却并不反驳,他们都瞪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伊塔:“乖乖!果然有个漂亮女子!我们原本还有些不信呢。”
“有女子怎么了?”道诚牵着几匹马从门外进来,边走边说道。
索戈与扛着帐篷的帕拉木昆也跟随在后。
道缘大喜:“大师兄,你可回来了!这帮家伙冤枉我们!”
他用胖胖的手在这些官差中一划拉。
“我们都听到了,”道诚冷冷地说道,“居士家的女孩儿,要回乡投亲,我们正好顺路,带她同行一段,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多着呢!”差人冷笑道,“若是带着投亲,马队中至少应该再有两三个女仆陪伴才对,就这么一个女孩儿,呆在男人堆里,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差人们全都邪邪地笑了起来,伊塔气得满眼含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说了,”另一个差人看着道诚等人新买的马说,“你们这些僧人,哪来的钱买这么多好马?”
“这钱是我们化缘得来的。”道诚说。
“好得很呐!”差人道,“有人的地方冒充和尚化缘,没人的地方当马贼抢劫,这买卖做的倒挺精。”
“胡说!”道缘气愤地喊道,“你们才是马贼呢!”
“好了好了,”差人一摆手,不耐烦地说,“不跟你们这些假和尚多废话了。我们只管拿人,有什么话,到堂上去说吧!”
“好哇!”道诚一回来见到这架势,心里早窝着一团火,当即提起齐眉棍,站到了他们面前,“有本事就来拿吧!”
“道诚,”玄奘伸手止住弟子,“有理不怕辩,就随他们走一趟吧。”
“不行!”欢信却咽不下这口气,“我是堂堂高昌国的特使,怎么可以让这些鼠辈说拿就拿?就算是龟兹国王亲自前来,也不敢这般对我!”
差人歪着脑袋打量着他,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哪里来的冒牌特使?还敢要国王亲自来迎!跟我走!”
说罢“哗啦”一声,铁链不由分说地锁上了脖子。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欢信拽着铁链大骂道,“我真的是高昌国的特使!”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回答他的只有差人们的冷笑声。
客栈外面栓了数十匹马,还停着一辆马车,这是差役们专门为伊塔准备的。几个差人不顾伊塔的哭喊挣扎,硬是将她强行塞到了车中。
听着车内伊塔的哭声,玄奘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
这小女子,实在是多灾多难哪。
差人们将这支奇特的队伍带到一座西域风格的官衙前。这时,打里面出来几个人,跟差人们打着招呼,然后,又嘀嘀咕咕地不知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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