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几十载相伴在身侧的人不是你,我心里就像被刀子割一样疼。”
江月慢将脸偏到一侧去,不去看他。
楚嘉勋咬咬牙,在花厅里侍女们惊讶的目光中,在江月慢的面前跪下来。
“你起来!”江月慢提声,眉头皱起。
“月慢,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要打要骂怎么都行,就是不要和我置气!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我。我不能看着你做出错误的决定。”楚嘉勋的声音里染上哭腔。
他跪行着往前挪,去抱江月慢的腿。
江月慢厌烦地挣了挣,并没有挣开。
几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要不要上去将人拉开。终是因为江月慢没有开口,她们几个也没有上前。
江月慢低头望着抱着她的腿痛哭的男人,心里忽然很难受。她心里的难受不是因为这个后悔痛哭的男人,而是为她自己,为她自己这些年的错付。
原来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央求和痛哭卑微,并不能打动江月慢,只能让她觉得越发嫌弃。
“你这个样子,真难看。”江月慢道。
楚嘉勋身子顿时僵住。他抬起一张哭脸,望向高高在上的江月慢。
模糊的视线里,她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又因为眼泪弄花了视线,让他眼里的她不仅高高在上,而且还十分陌生。
楚嘉勋深吸一口气,道:“我这般痛苦,这般不舍这场姻缘,放下自尊骄傲来哀求你回心转意。你却只觉得我姿态难看?”
“松手,不要让我觉得你恶心。”江月慢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慢慢握紧。
够了,真的够了。
楚嘉勋越是这般不体面,越是将让江月慢觉得过去的自己是多失败。这太荒唐了,荒唐得令江月慢想发笑。
楚嘉勋惊在江月慢的怀里,他问:“你说我恶心?江月慢,是不是你变了心和别的男人好上了反倒倒打一把?”
江月慢做最后的警告:“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楚嘉勋忽然就想起刚刚坐在他身侧的人说的话——“要我看就是嘉勋你太规矩了,这么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你要是早点让她成了你的人,也不至于婚事再有变。”
楚嘉勋眸色变幻着,心中也有了疑惑。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太规矩,没有早早要了她?
在江月慢的一声“送客”中,楚嘉勋忽然站起身朝江月慢扑上去。
几个侍女都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
江月慢亦是惊了。她很快反应过来,抬脚去踢踹他。她又怒声:“把他给我扔出去!”
四个侍女赶忙上来拉人,可恼羞成怒的楚嘉勋出奇的力气大,牢牢抱着江月慢就是不松手。四个侍女竟是也没能在一时间将人拉开。
最后还是江月慢踢到他的要害处,楚嘉勋吃痛,就被几个侍女拉开了。他踉跄跌倒,跌坐在地之前下意识地顺手去抓扶,将江月慢的一只鞋子拽下来。
江月慢气白了脸,大声道:“来人,将他给我扔出去!”
庭院里的家丁冲进来,架起楚嘉勋,将人往外拖。
江月慢望向门口,望见了呆立在门外的沈元衡。也不知道他何时过来的,看见了多少、听见了多少。不过见他明晃晃立在正门外,想来也是有事过来,只是无意撞见。
沈元衡的确有事。他本要找妹妹沈元湘,听说沈元湘好像是往县主这边来了,他便寻来了。
他也没想到会撞见楚嘉勋抱住江月慢不撒手的一幕。花厅门窗皆开着,他走来时想看不见都不行。
撞见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尴尬。沈元衡望向江月慢,视线下移,不由落在江月慢的脚上。
她的鞋子褪了一只,鞋子就倒在她的脚边。宽松的白绫袜滑落,石榴红的裙摆下露出一只雪足。
沈元衡一愣,迅速回过神来将失礼的目光收回来。他朝着江月慢深深作了一揖,便立刻转身快步往外走避开,在心里告诉自己今日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沈元衡还没有走出院门,就被小跑而来的侍女请了回去。
“县主请我过去说话?”
沈元衡琢磨了一下,大概能猜到县主必然是要叮嘱他不许将今日的事情乱说。他不由咂了咂嘴,心道县主这真是多虑,他自诩端庄,才不会做那嚼舌根之举。
沈元衡跟着侍女往回走,却并没有被请到花厅,而是穿过了花厅,继续往里去,在外间见到江月慢。
江月慢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刚刚被弄乱的云鬓。
沈元衡立在门口,也不再往前走,诚恳地开口:“县主,楚家公子行事实在过分。你离了他,日后必然会另择佳婿。我过来是为了寻湘湘。无意撞见,绝对不会对外乱说的。”
“我的婚期在三月十六。”江月慢缓声道。
沈元衡愣了一下,不太理解江月慢为何说到这个,婚事不是已经取消了?
江月慢再开口:“你过来。”
沈元衡刚往前迈出一步,发现屋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立刻停下了脚步,隐约觉得不合适。
他忽然听见江月慢轻笑了一声。
江月慢起身,朝着沈元衡走过来。她走到沈元衡面前,端详着他,道:“你想入仕为官出人头地,也不仅只有科举一条路。”
沈元衡脸上忽地一红。只因他读书确实不太好,被江月慢这般说出来,有些羞愧之意。不过他还是客客气气地说:“我不太明白,还请县主明示。”
“比如和我成婚。”
沈元衡愣住,惊得睁大了眼睛,嘴巴也惊得张大。
当江月慢靠得越来越近时,沈元衡不由向后退,退到最后他后背抵在门上退无可退,他红着脸举起双手来投降:“月慢姐姐,不不……县主你冷静些!”
“住口。再吵再乱动,把你兄妹赶出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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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簌簌看着几位皇子从远处走来,和其他宾客一起起身相迎。她的目光在李淙苍白的脸色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明明知道月皊不可能出席这样的场合,他也要过来一趟?因为心存侥幸,有千万分的可能会见到她一面吗?
秦簌簌唇角的笑慢慢带了几分冷意。
她没有料错,李淙就是这样多虑的人,月皊成了旁人的小妾,尤其还不是心思歹毒之人的小妾,他便会顾虑重重,举止端正不敢越矩,给她带去麻烦。
秦簌簌环顾周围。江云蓉作为被休弃归家的女子,也是没有资格来前面参宴的,秦簌簌自然见不到江云蓉。
秦簌簌招了招手,对她的贴身侍女低语吩咐了几句。当初明明说好了,江云蓉会让月皊的日子不好过,可秦簌簌今日瞧着江云蓉完全没有做到。
当初她设计了那般多,才让江云蓉这般恨月皊。结果她这个蠢货对月皊的刁难就这些?
显然,秦簌簌对江云蓉这条狗并不满意。
她遥遥望着远处的李淙,唇畔的笑容由冷转而变成一种诡魅的危险。
太子哥哥只能是她的。
这样美好又脆弱如珍品的太子哥哥,就该用一双干净的眸子望着她,然后跪在她面前,递上拴在他脖子上的铁链,主动让她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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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厌辞和几位皇子坐在一席。
三皇子李渡稍停了慢捻晚上佛珠的动作,他望向太子李淙,和善询问:“太子身体如何了?”
“尚好。”李淙温声,“从斡勒回来的路上奔波了些。三哥不必挂念。”
“那就好。”李渡颔首。
紧接着是李淋开口,向太子李淙献好似地说他身边有何珍贵药材云云。
几人又是客套了几句,李淋忽然望向江厌辞,用玩笑一般的语气开口:“对了,小郡王应该归京日短,应该还不知道太子以前颇为属意你身边的那个美妾。”
正在闲聊的李漳和李渡住了口,目光扫了李淋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七皇子李温年纪最小,远没有李漳和李渡的沉稳,听了李淋找事的发言,早惊得睁大了眼睛。
李淙忽地微变了脸色,皱着眉望向李淋,目光中带着斥责之意。
江厌辞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