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地方又是人生地不熟,出了事怎么办?”陆欢条条是理地说。
“欢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当你爷爷兵都是干什么吃。”开导这个小侄子,这事儿开开玩笑无伤大雅,但是道起认真起来,是要犯上太岁爷。
陆欢噎了下口水,偷偷望过去,幸好老爷子没有听见他说话样子。
君爷走过来,弟弟脑袋上一按:“记得去和爷爷道歉。”
陆欢挠起脑袋瓜,好吧,他承认他恋姐得了吧,但是:“我不对我姐好,我姐怎么能对我好呢?”
众人又是一乐:感情他是为了博得蔓蔓对他宠才对蔓蔓好?
“那是因为我姐不像我哥啊。”情急之下,心里话脱口而出。
于是,君爷这日里“虐待”弟弟妹妹“罪名”成立了。
气得冒乌烟君爷,拎起小伙子领子,到一边教育。
“哥——”惊慌求助,可惜宠他能和哥叫板姐不。
“我这不是想对你好吗?”君爷冷冷声音,充分表示他这个做哥威信。
陆欢干脆闭上眼等死。
蔓蔓并不知道山上围绕着她发生乐事,却是与小东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捏好面人,放大锅上蒸熟了,再取些天然染料,往上面涂。
“我庙会时候看过孙悟空了,一直很想自己做一个。”小东子对自己捏这个由蔓蔓帮忙完成小悟空,很是得意,小脸蛋,被父母之间变异带来不安一扫而空。
没有什么,比做让自己开心事情,能除去烦恼了。
能帮着除去小孩子烦恼,或许这是她认为能为蒋梅这个家做好事。要让孩子知道,父母离异不离异不重要,重要是,大有爱自己人。
一对没有感情夫妻勉强一块,其实对孩子伤害大。温家,她每天看着许玉娥和温世轩叫劲,温世轩为她们姐妹默默忍受。离了,父亲能过得开心话,她这做女儿,也能感到开心。小东子也是一样,天天看父母吵架,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边,让小东子捏了自己喜欢西游记师徒四人,高高兴兴让孩子捧着面塑和蒋梅回家。
蒋梅看着这色彩丰富栩栩如生面人,心里一下也开朗了:“蔓蔓,你真是有心,有心!”
接连两句有心,引出发自内心暖流,一刹那,泪珠要落。
之前,听到老公嚷着要离婚,她都没有掉一颗泪。
悲伤并不是人们掉泪原因,是内心被触动,才有泪形成。
“二姐,我可是要你和小东子高兴。”月儿眉轻轻往上扬,笑着拉蒋梅手。
蒋梅这时,倒是有些担心被老父亲发现了迹象,不敢呆久了,忙带儿子回去。
送走蒋梅母子,蔓蔓开始做属于自己面人。
她想好了,通过蒋梅母子,她想清楚了。
不想,再当着众人面作秀,将什么大作品送给陆老头。那不是一个孙女对爷爷表达真情方式。一个孙辈真是爱长辈,应该是默默无声,默默关怀。比如说送礼物,应该是给长辈一个暗里惊喜。
精心制作面人,搁一个亲手裁制纸盒子里,到了中午吃完午饭时候,上山人未归,院里午休人少。她走到了陆老头那幢二层小木楼,避开了卫兵。
……
蒋玥,一个晚上,都惊慌和恐乱中度过。
眼瞧,她和程思全事,是被人发现了。
如果她和程思全都离了婚,再被人发现,那无所谓。可现,她和程思全都是搞婚外情。而且,可怕是,他们都是军人,结都是军婚。
被除军籍一辈子职业生涯毁灭不说,道不定,还要坐牢。
一想,全身都是冷汗,一夜都是噩梦。
早上起来,神不知鬼不觉神秘人,是她客厅那张桌上,再次放了张纸条。
打开纸条来看,是要她去做一件事。
这事,倒是不难做,要她进陆老头书房,翻查陆老头照片用手机拍下来。
然而,陆老头那是什么人,一吹风草动都可以引起警觉,一不留心知道是她搞小动作都可以治她于死地。
而且,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陆老头照片感兴趣,太奇怪了。
她不能做,不能犯这个险。
很,她进一次卫生间再出来,桌上又搁了张纸条:如果她不照做,后果可想而知。
坐客厅,感觉四周都有眼睛盯着自己。
她是被人盯住了,无时无刻地盯住了,被恫吓了,而且因为自己犯下这个可耻秘密,是对父亲都没法开口,没有办法向任何人求助。
与其被人揭发婚外情秘密被判刑,不如,走陆老头这一趟险。不过是要陆老头照片,又不是偷陆老头什么机密。
这样反反复复内心里翻腾,受折磨。
终,她选择了人少中午午休时间动手。因为她知道陆家去祭祖,不会那么回来。这个时间段人少,好动手。
她是陆老头身边人,突破陆家院子看守防线,直进到陆老头书房,是没有任何问题。
记得之前帮陆老头整理资料,书架是必不可少,都不记得陆老头有放相册书架上。
说起来陆老头这人也怪,不喜欢照相。之前就有听同事说,曾经多次采访陆老头,结果一张照片都没能拿到手。
说是陆老头想低调做人吧,但绝不照相这事儿未免有过于偏执,容易让人想探究竟。
翻完书架,是拉开办公桌抽屉,那属于陆老头私人领地了,是她以前都没有碰触过,不免是小心谨慎地拿了纸盖住手指头操作,以免留下指纹。
第三个抽屉下方,好不容易翻出了一个笔记本之类本子。
翻开看,是空白本子,没有字,但是,里面夹了张照片。
照片上没有陆老头身影,是个女婴,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照下来,头发稀疏,小脸蛋皮肤皱巴巴,却有她熟悉依稀可见影子——安静,很是安静,好像不受任何人影响清净。
想起昨晚上蔓蔓陆老头面前表现,也是一样:安静,很是安静地写字,不受任何人影响内心世界,强大而令人生畏,同时遭人无比嫉恨。
每个人都社会上无比小心地活着,她蔓蔓凭什么如此从容,不就是凭着宠爱于一身吗?
包括她爱衍哥哥。
不用多想,就这气质,是蔓蔓出生照。
事实证明她想一都没有错,翻过相片后面,写有陆老头陈旧钢笔笔迹:囡囡,xxxx年x月x日x时生。
神使鬼差,她竟然用手机将蔓蔓这张出生照前后都给拍了下来。
木板楼梯,有一个好处,谁上谁下,都很难掩盖住动静。
听到楼梯突然传来细微脚步声。
蔓蔓是把脚步都放得很轻了,明知陆老头不会,这书房上面理应也不会有人。但是,“做贼心虚”吧。她蔓蔓极少做这种偷鸡摸狗事,心里一忐忑,又带着会给老人家惊喜窃喜,连带脚步不知觉中放轻了。
这一刻,送陆老头这一刻,她忽然有了种自己是陆老头孙女亲近感。
搁着面人纸盒,轻轻地落陆老头办公桌上,月牙儿眼是禁不住一笑,像是偷笑,嘴角上扬,眉儿飞展:
爷爷给孙女出了个见面考题,考她有没有心有灵犀。
现,该她这个孙女给爷爷出个考题了吧,考陆老头对她送礼物有没有心有灵犀。
想想,自己这个主意实太妙了。
这会儿蔓蔓,和陆老头距离拉得很近很近。
整个人,猫身陆老头桌底下躲藏着蒋玥,掏出口袋里小化妆镜,是一五一十,将蔓蔓表情动作都收到了眼里。
蔓蔓笑,蔓蔓自我满足,蔓蔓像是得意眉毛儿,无一不让她红了眼。
偷偷放完礼物,刚要趁着陆老头没时赶紧溜人,忽听一声轻微嘭响,好像什么东西被碰到了。
蒋玥急急忙忙收回不小心碰到椅脚手,屏住声息。
月儿眉小蹙,左右看看,也生怕自己无意中弄坏了老头子什么宝贝。看完一圈,什么都没有。倒是像书架上有一本书歪了,不知是自己歪了还是陆老头当时把书摆上架时没有放好。
听到蔓蔓脚步声向自己这边来,蒋玥咬着唇,咬到都要抽筋了。蔓蔓那双穿帆布鞋脚儿,却是停了离她近咫尺书架边上,轻轻踮起脚尖,姿态似是摆弄书籍。
等蔓蔓整理完书架,满意地拍拍手,离开书房时,蒋玥一身衣物,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活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来回。
从书桌底下钻出来,一眼,先是锁定了蔓蔓搁书桌上那个纸盒。
纸盒看起来是貌不惊人,普通纸板剪裁出来正方盒子,四面是用了一彩色色彩装,以免太过简陋。
实则,就是简陋。
哼。
伸手,不以为意地翻开纸盒,心思蔓蔓这丫头能这简陋盒子里还能变出什么戏法?
里面搁是,一个栩栩如生将军像,一看,就知道是陆老头本人雕像。
纵使这将军像上面,陆老头没有戴老花眼镜,然那威武眼神儿,蔓蔓是一不漏地从老人家眼神里都挖掘出来了。同时,蔓蔓没有把陆老头雕琢成一个笔挺竖立严肃军人,或是指挥千军万马沙场老将。只是把面人陆老头,安坐一块小石块上,陆老头腿上搁着书,半翘着腿儿,肆意潇洒飞扬文雅之中,流露出老爷子心底里深藏温柔一面。
能把一个人神态刻画到心灵深处三分,好像陆老头这个人,就自己面前。作者丰厚艺术功底不说,难得是,作者与被雕塑者之间情感细带。
只有孙女,才能雕塑出这样一个将军爷爷。
蒋玥没法想象,当陆老头看到这幅作品时内心里会是什么想。
只要是个老人家,都没法不感动。
面人,若是叠着蔓蔓影儿,发着无法忽视光芒,愈来愈亮,若是完全把她罩住阴影底下。
她衍哥哥,也是这般被蔓蔓吸引了吗?
伸出手,握成一个大拳头,不由自主地往面人身上,要狠狠地砸下去。
“爷爷,上回我和小叔借书,可小叔说那书是爷爷,我想借来看。”
陆家二少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陆家人居然这时候回来,如此庞大队伍,进门时她应该被惊动,但是,没有,可见她被蔓蔓手捏面人,惊到了何种程度,以至于什么都没能察觉。
来不及了,手缩回去,连纸盖子都未能合上。
陆欢蹦蹦蹦,年轻人活力充沛,一会儿,就抢先登上了二楼书房。一见到个陌生女子杵立书房里头,稍微瞪大眼睛:“你是那位蒋记者?”
“是。”蒋玥勉强地背对着他答话。
“你我爷爷书房里做什么?”陆欢不客气地挑着眉,问,直觉里因姐姐蔓蔓关系不喜欢这个女人。
蒋玥脑子里琢磨合适答案时,陆老头领着一众人,主要是几个儿子,几个孙子,还有友人孙辈,都上来了。大伙儿是回来后,都到老爷子书房里歇脚,顺道喝喝茶,谈谈事。其中,就有她衍哥哥。
她偷偷摸摸往蒋大少身上瞧,蒋衍待她,却是相当坦荡,仅把她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一般,扫过一眼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比他避着她,都要让她恼。
陆老头见她这里,同是有疑问:“蒋记者是来找我吗?”
蒋玥这时候打定主意了,微微一笑,先不回答。
陆老头走到办公桌前,第一眼,就望见了桌上搁着敞开了盖子盒子里面面人。
自己被一种特殊艺术形式表现出来,作品不乏亲切和美好。
陆老头目光是一惊,他怔,他四边人很都被传染到了。
要知道,陆老头很少很少有这种被震惊表情出现。
所有人都探头过去看。
离得近陆贺栋先是发出一声惊叹,从盒子里双手捧起那面人,向场所有人替老爷子炫耀似地说:“真像,这捏真像。”
被捧起来半空面人,接受四面八方审视。从各个角度再仔细欣赏,众人赞叹声是不绝耳。
蔓蔓做活儿,是很细,前前后后,哪怕是面人底座,都是花了一番功夫。
然而,怎么看,这作品上没有留下作者署名任何痕迹,也没有笔上一些给老人家之类祝语。
那是蔓蔓想着让老爷子心有灵犀自己猜。
众人一时,都琢磨起来:是谁送呢?这么有心意。
而他们发现这面人前,不是书房里已经站着了个人吗?
理所当然,陆贺栋代老爷子问蒋玥先为打探:“蒋记者,你是来找老爷子?”
本意是想问蒋玥,有没有看见是谁送这礼物,比如是不是蔓蔓送?
事实上,现场人里面,包括陆老头,都想:是不是蔓蔓送?
因为这些人里面,唯有蔓蔓是有艺术天分,而且蔓蔓艺术造诣,是众所周知。再有,蔓蔓这次来见老爷子,定是要送给老爷子见面礼。
众人里面,亟不可待,要属陆司令了。摩擦着拳头陆司令,是多激动,都想拿指头擦眼眶了:瞧他女儿多棒。家里哪个孩子能送给老人家这样亲手做艺术品?朴素,大方,漂亮,都是他女儿杰作。
一片肃穆等待安静声中,蒋玥像是不好意思地露齿,一笑:“不好意思,我本是想瞒着陆老。但是没有想到,大家来这么。”
是她送?!
众人面色,刷,各种各样神色都有,但可以肯定是,都掩盖不住一抹失望。
陆贺栋后悔了,悔得不能再悔了,早知道,不问这话,当是蔓蔓送都好。
眼瞧陆贺栋放下面人动作,已不像之前捧起面人时那般小心珍惜,蒋玥当场咬了嘴唇:怎么,是她送,就如此不堪吗?
佯作不意地出声:“我捏了许久,早上起来做工,可能仍是有些仓促作品,希望陆老还能喜欢。”
本是打算用这话将老爷子军。
背后,忽然传出她衍哥哥声音:“我怎么不记得蒋记者会捏面人?”</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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