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临盆的那晚

里很乱，送蒋母出门后，自己房间里静静地呆着。心理上疲惫早已压倒了身体上任何感觉。

    不久之后，听到开门声，应该是老公回来了。

    蒋衍回到家，见屋里静悄悄，客厅里放着杯发凉水，好像有客人来过痕迹，一愣，继而赶紧推开房门。

    见媳妇一个人坐着，他走过去，问：“蔓蔓，有人来过了吗？”

    “哦。”蔓蔓说，眼睛不敢抬起来看他，“是有人来过。”

    “谁？”

    蔓蔓没答，却道：“阿衍，你是不是单位里，有领导看中你了，想送你去出国进修？”

    这是今早上刚发生事，消息怎么马上传到家了？不过，他已经一口拒绝了。只不过是出国进修，能比得上他老婆生孩子这般重大事吗？当然不能！

    “领导说是这么说，可是，我觉得不大合适，不想去，拒绝了。”蒋衍简单一句话敷衍带过。

    看来蒋母说是真有其事，不是诓骗她。蔓蔓这心里，蓦地酸涩了起来，道：“阿衍。如果你是担心我和孩子话，你可以放心，我哥不是家吗？”

    “你哥是家，可我也得家看你和孩子。”蒋衍觉得这两件事没有可比性。他是孩子爸，当然要看到孩子健健康康出生，自己才能安心。大舅子是医生，那是另一码事。

    蔓蔓听他将出国事看得这般轻描淡写，越发是恼起了自己，自己若是能让老公安心，老公可需要这样处处想着她浪费自己前程，说：“阿衍，可我听说，这事，不是单是你答应不答应出国进修这么简单。你得罪了你领导，不怕将来前程受到耽误吗？”

    蒋衍听到她这话登时一愣，眼睛眯紧。他媳妇算是单纯，若不是有人故意告诉，怎么会知道这些有关单位里人际关系潜规则。

    “你怎么知道有人推荐我出国进修消息？”

    蔓蔓不想他和他母亲之间搬弄是非，闭住口。

    可蒋衍只要仔细一想，都能很搜罗出人选并确定终目标。比如说他二姐、他爸，应该都是比较赞成他现留家守护老婆。陆家那边不用说了，肯定希望他留下。这样一来，只剩下他妈。

    想想，也只可能是他妈作风。想着他走了，她也好这里管制住蔓蔓，想怎样就怎样，没有他中间阻隔护着媳妇。

    “我妈说。”

    老公斩钉截铁。蔓蔓皱着眉，也知道以老公聪明肯定能猜出来，于是说：“其实她说，也没有错。事实是这样。”

    “是这样又怎么样！”蒋衍屋里转着，一手叉着腰，气有粗，是生气了，要暴怒。

    蔓蔓还是站老公前程考虑，说：“不管她说什么，其实我不是因为她说才这么想。是阿衍，你自己想，你自己事业好了，对我和孩子也好，不是吗？”

    蒋衍蓦地顿住脚：“不是！”

    洪亮声音径直穿过门板，进到了正回家上楼梯君爷耳朵里。

    君爷手，立马搁妹妹屋门上敲打。

    急速、有力敲门声，这才打断了他们小两口对话。

    蒋衍走出去开门。

    蔓蔓跟着探出个头，看见是她哥站门口，心里便想：不然让她哥劝劝她老公。

    哪知道她刚扶着腰出来，她哥只是掠过她一眼，那眼神里却已经充满了不满神色。她心里犯闷，她这又是怎么得罪他了？

    “你事，我听说了。”君爷小声地与妹婿说。

    蒋衍皱了下眉后，听出了苗头，问：“怎么说？”

    “你二姐今天下午刚接到调令，要去出差，你知道不知道？”

    蒋衍脸上凝出了一丝沉重。

    君爷继续说：“他们想动你和我，都是很难，没法做到像动你二姐那样轻易。你自己先要有个心理准备。”

    蒋衍不假思索：“我已经拒绝了。管他什么人。反正，我不差欣赏我人。我也不怕会跌跤。”

    头一次见到妹婿这般狂妄姿态，果真是有天不怕地不怕后台。

    君爷着头，目光里多了丝欣赏：“好好和囡囡解释，不要和她吵。”

    “我这不是和她吵，是想揍人。”蒋衍愤愤地想，要是被他抓住那个以为拿什么鬼屁出国进修就能支开他离开她老婆人，他会回敬给对方两个出国进修机会，再加各种机遇甩死对方。

    他蒋衍哪会缺这个。是他不要！

    有人人生追求名利，可他蒋衍不追求这个。他蒋衍注重老婆孩子和家庭。

    蔓蔓站离他们两步远地方，听他们说话，听了会儿，感觉她哥不仅没有劝她老公出国，反而是主张她老公留下，她这心里立马犯愁了，虽然早知道不能指望向来喜欢与她唱反调她哥。

    等她哥走了，蔓蔓扁扁嘴，走进厨房里，找米下锅。今天下午蒋母来这么一趟后，她都没有心思做饭。

    “蔓蔓。”蒋大少跟她后面进了厨房，一只手接过她手里洗米箩，一只手搂着她肩膀，往她鬓发上亲着，道，“我们别为这事争执了好不好？听我，我自己知道我自己人生计划，我自己有自己考虑。”

    老公都说了要自己决定。蔓蔓能怎么样，努着嘴，半会儿不吭声。或许表面上有气，其实心中是有暗喜。她看中男人是个好男人，将自己和孩子摆男人事业前面。

    见她不说话了，应该是默认了，蒋衍高兴地她脸上又亲了两口，接着哼起了小曲，哼是那黄梅戏里片段。

    蔓蔓被老公逗得很开心，暂时忘却了这事。到了第二天，才知道，不止她老公遭遇了这种事。

    先是她二姐夫，将某知名国际学术论坛发来邀请函拒了，直接得罪了国内外主办方。赵夫人对儿子这个决定，显得一派风淡云轻。俨然，赵夫人知道这是某些人出伎俩。可她和她儿子没有那么傻。如果这次顺着对方意思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下次呢，下次赵文生自己老婆孩子要出世了，莫非也得这样遭难？所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向对方妥协！

    赵家都如此强硬表态，何况两爷了。无论什么理由，多好福利借口，都别想他们这一刻离开。

    晚上，蔓蔓趁着老公进冲凉房洗澡，走到了对面屋陆家书房。

    现，只有她哥一个人家。她思来想去，她哥和她老公倒也算了。其他人，比如她二姐夫赵文生，没有必要为了她被拖下水。

    妹妹进来时，君爷正与身处国外父亲通电话。

    陆司令闻及自己有可能是上了当以后，却一时被套牢了，没法和陆夫人赶回来，只得通过电话与大儿子沟通，力图不能再有人被套。不然，到时候，他女儿真危险了，一尸是三条人命。

    “白队情况怎么样？”陆司令电话里问。

    “也有人请白队出国游玩。白队不想买账。上面人请白队去喝茶了。白队被灌了一肚子茶回来，今天被迫休息家。”君爷口气些有复杂，知道白队被上级请喝这杯茶，白队挡，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下面一大群部下。

    对方见两天使劲浑身解数都搬不动他们，这刻都急了。

    “我想，接下来他们还有招数要出，打是持久战。”君爷思量着，以妹妹预产期来看，这场仗，至少要打上半个月，不容易打。

    “是这样啊。”陆司令叹，这回陆家人情欠了很多人，不过，该说他女儿幸运，得人喜欢，比如这里面很多人，都不是陆家他们去求他们这么做，是他们自己决定这么做，可见他女儿有多讨人喜欢。

    “爸，这事你不要想多了。本来这事，大家都明白，羊毛出谁身上，不可能让对方得逞。不然，这一次得逞了，下次不是囡囡，意外出到他们自己身上，谁愿意？因此，都是这么想，没有一个愿意这事上向对方投降。这和某国侵犯我国，两军合作不合作一个道理。”

    君爷这番透彻话下来，陆司令默同。

    抬头，见到妹妹门口闪动身影，君爷挂了父亲电话，问：“怎么了？”

    蔓蔓本是想门口窃听下大哥电话，结果大哥高度警惕性，让她做贼行径再次打了水漂。她悻悻走进来，进来后，立马先找了张椅子坐。

    从今早开始，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缘故，她感觉到肚子都往下坠起来了。所以加小心，连楼梯都不敢上上下下地爬了。

    坐了下来后，看她哥深思目光落自己身上，蔓蔓深吸口气，开始说出自己挂念事情：“哥，不然，你和赵大哥、姚大哥都说说。”

    “和他们说什么？”其实，他猜都猜得到她会来说什么。还好，她没有开口要赶他和她老公，不然，他会先一顿栗子砸到她头顶，把她给敲醒。

    “嗯——”蔓蔓长长地先拉口气，面对她哥说话，尤其自己理由不是十分充沛时，压力不是普通亚历山大，她都能感觉到肚子里孩子为她担心，“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着想。可是，既然你和阿衍都家，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太多人，实没有必要。”

    “我上回告诉过你了，不要和我讨论七八个人还是十几个人问题。”君爷冷冰冰道。

    “是，你有你自己考虑，但你，和我，都不能耽误人家前程是不是？！”蔓蔓有激动起来，“哥，做人不是这样做，这个道理你我都懂。他们是我们朋友，我们亲戚，我们不能让他们为了我这事——”

    “什么这事？”

    “好吧。对我们家来说，对我和阿衍来说，当然是大事。可人家不同。我又不是人家妹妹人家老婆。”蔓蔓道。

    君爷闭紧唇缝，深邃目光，是越过她，到了门口伫立姚爷。

    姚子业有陆家钥匙，是因为他妈姚夫人临走前，将陆夫人委托转交给了他。他进来时，是没有想到蔓蔓来找她哥。结果，站门口听了。君爷对她接下来话没有表态，想必，是想让他自己亲自出来说。

    “囡囡。”

    听到声音，蔓蔓一愣，回过头，看见了倚门框上人。

    姚爷手背枕额头上，眸光里有些犹豫，使得他那张美丽容颜，三分忧思，竟是有些阴有些沉。

    蔓蔓看着，心里头都不禁紧了起来。

    “我好像已经对你说过，我这条命是欠了你。”

    “姚大哥。”蔓蔓对于他这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可姚爷今晚注定是有些激动了起来，道：“如果你没有听见，这次我当着你哥面，再和你明明白白说一次，我这条命是欠了你。”

    蔓蔓心头咯噔。

    “没有什么，对你哥和我来说，有比你命重要事。哪怕拿我们两人命去换你命，我们都愿意！你清楚不清楚，如果不清楚，我们今晚说到清楚为止！”姚爷也有脾气。想来是被她今晚话给惹恼了。

    看到妹妹脸上清清楚楚划过错愕，君爷唇角慢慢上扬起个弧度。平常他骂她，她不听也就算了。偶尔换个人，骂骂她，把她骂醒了，应该。免得她总以为，只是他一人针对她。

    蔓蔓确实是第一次遭到姚爷这么重口气说话，终于明白姚子宝说，他哥一样是惹不得。她低下头，两只手互相绞着。

    被两爷同仇敌忾对付，不好办。

    看着她低眉，似是还想着什么突破法子，姚爷指尖抹下眉宇，终究是心疼她，道：“行了，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了。姚大哥不想骂你。然后这事姚大哥和你说清楚，你不要插手。”

    看来姚爷今晚是铁了心要站她哥这边了，蔓蔓撅起嘴巴，站起来，拉开椅子：“那我回去了。”

    姚爷见她有恼，好脾气地进来让开门口位子，做出不想和她吵姿态。

    面对这样姚爷，不像面对她哥，她是没法。蔓蔓悻悻然，扶着腰，一步一步走到门口。

    看她走路都走得这么慢，他一只手将她胳膊拉住：“肚子怎么了？”

    未想他比她哥眼睛还尖，蔓蔓心里弦绷紧：“没什么。”

    可他已是明显察觉到她紧张，扳过她身子，仔细从头到下打量了番她，眸光一紧，厉色道：“什么时候感觉到肚子下坠？”

    “好，好像早上。”蔓蔓不觉得自己生了，毕竟书上说，这个下坠，要几天时间。她不想太住进医院里面。好是像谭母那样，生了，再去，不用医院折腾。而且医院方面，不是说你觉得想生了，就让你进去先待产几天。都是差不多要生了才让你进去。

    问题是姚爷这话一出，她哥也走过来了。

    两双沉甸甸目光看着她。她心里压力骤大。然后，突然间，她感觉到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气球涨破了一样，液体，从她腿间往下流。</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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