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抢人

    人事部办公室里气氛，一刻弥漫暴风雨前压抑。

    当君爷手机铃声响起时候，所有人神经像是被拔到了尖上。紧接，人事科科长陪着笑说：“有阳台。”

    低头瞥一眼来电显示，君爷面无表情，起身走去了阳台。其他人只能从窗帘露出一角看到他些微侧影。至于他和谁说话，是谁都听不见。纵使如此，每个人几乎都能猜测到，这个时候，君爷同意接起这个电话，必与眼下正发生事有关。

    人事部中间独有办公方台上，累着三堆文件，是护理部所有员工履历表。两名由君爷带来军官，一张张仔细地阅读，他们从君爷接到命令是：宁可错杀，也不可遗漏。

    人事科干事将两杯热茶端到这两名检查履历表军官旁边，后者于全神贯注中，丝毫未有察觉。其他人眼里看来，即使让他们完成任务前不吃不喝，都没有任何问题。

    人事科科长嗪嘴角上笑稍稍一丝僵，但是，依然噙着笑，拿起热气腾腾茶壶，往姚爷杯子里注水，边照官场上话侃：“姚科，这么多履历表，怕是一会儿都看不完，而且，履历表上写，和现实中人能不能合乎你们要求，肯定有出入。不然，你们带回去后再慢慢看。不过，记得之前，我们已经把电子版都发给贵局了。”

    姚爷表情，比起君爷，当然没那么难看，端起茶杯子吹了口热气，说：“你们护理部人呢？”

    答非所问。

    人事科科长心里骂这姚爷也是个老油条，嘴边仍笑嘻嘻：“桑主任出门去了。副主任，今天有事刚好到其它单位一趟。两名干事，一个照常下到下面检查工作，另外一个，这。”

    躲后面一位戴眼镜穿军装女性，听到人事科科长这话，从后台走到了前台，自我介绍道：“首长您好，我姓曹。”

    姚爷抬起眼，慢吞吞地打量对方一圈，看这干事年纪，三十来岁吧。

    “硕士毕业生，刚分配到我们单位工作。科研能力不错，因此暂时将她调任护理部工作。”人事科科长解释。

    “硕士什么专业？”护理界高等教育刚发展不久，硕士这样人才，姚爷当然要追问下，何况人事科科长有推销此人意思。

    曹干事稍显局促：“营养学。”

    姚爷听了，差点将一口茶喷出嘴。

    人事科科长连忙再三地解释：“她本科是护理学。只是，这护理硕士学位刚开不久，不是什么人都能考上。她当时毕业，刚好护理学科硕士学位未开。”

    三十上下年纪，本科毕业，临床干几年，没意思，找硕士学位再读，考不上护理硕士，拼个其它专业医学硕士也可以。姚爷这当领导，涉及医学各行各业都要有所了解，但是护理界一些现状，因为平常主动了解甚少，他不能说通透。像人事科科长这样略带欺骗性推荐，若不是他和君爷是吃过教训了，恐怕很容易再次落入陷阱。

    没错儿，现全世界缺，是人才。哪个单位哪个领导会不知道，好用人才一定要紧紧攥自己手心里。所以，别看这些人好像笑容满面地迎接他们，其实心里把他们骂半死：

    强盗！

    所以，各种奇形怪状现象出现了。比如说，有些人不愿意来，有些人，却是花了大价钱大血本，买通领导非要爬到他们单位来。尤其是护理界，这个据说非常奇怪世界。

    简单例子，说回曹干事这样，为了戴个硕士头衔非要去转读营养学，而且，戴了一个不是护理学硕士硕士头衔，居然护理界里同样能挂羊头卖狗肉，其它医学专业里，实属罕见。

    昨晚上通宵达旦，他和君爷回顾这些年来从他处推荐调来所谓护理高级人才，终于震惊地发现：原来，类如曹干事这样猫腻，多如牛毛。

    曹干事这样人，放他们医生界来说，典型，只会说不会做人。

    读书读到死，挂着个高高学历，做着伪科学实验研究，让她实际去救个人，恐怕是让她害死个人还差不多。

    做大夫，本意是要救死扶伤，只是现到处喊要以科研为指标，本末倒置了。好医生界现，界限分很清，临床招临床，想搞研究，去研究所。无论是书念到博士或是博士后医生，想干临床话，全部都需从低住院医生开始做起。临床医生想搞研究不是不可以，但绝对都不是一开始刚踏入临床日夜24小时值班情况下能进行，一般，也是到了稳定之后，临床工作之余。

    反之，刚起步护理界，可谓一团糟。

    姚爷想起了昨晚上几个人商量到后，君爷冒着被骂危险，打了电话向上面人求助。上面人居然要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只因现护理界太乱太乱了。乱到什么程度，什么叫好护士什么叫不好护士，都分不清。各单位有各单位用人准则，照这个说法，那些单位推荐给他们类似曹干事这样人才，并不算是坑爹，只是实际上让他们拿人来用时确很坑爹。

    君爷主意是想挖到个类如临床医学教授，研究临床两手都能抓高级护理师，放现今这个护理界大环境来看，像是有些理想化了。

    不过，不是完全不可能。

    譬如国内护理界第一把手协和护理学院，因国际化教育，人才辈出。只是这样人才，太稀罕，到哪里，都是被人紧紧藏掖了起来。

    跑到这家医院来找人，也是因着循着协和这条线。协和，有和部队共同培养人才任务。这家医院，同样每年有接收协和优秀毕业生。

    为了避免之前送来电子版被人动了手脚，亲自到这来翻查比较难以动手脚文字版。现看，人事科科长，暂时并不知道他们是想来挖什么样人。

    只是时间有些紧，查完这家，他们还有五六家部队医院要跑。

    姚爷抬起手腕，转了转表，示意两名查履历军官加速度。

    本是走出来想显耀一把曹干事，见姚爷始终对自己兴致缺缺，悻然地退到了后面。这，令人事科科长有点儿不悦了。想这曹干事，好歹也是当年自己招来人，对方居然看不上眼。

    起身让其他人先招呼客人，人事科科长走到了隔壁房间通电话。

    来电话是这家医院护理部主任桑虹。

    桑虹劈头就问：“他们想来找什么人？”

    “没有。他们只叫我们把护理部所有人员履历表拿来给他们瞧。”人事科科长口气懒散，明显看不起两个爷，说，“桑主任，我看，他们并不懂护理这一行。他们连他们自家护理管理人员都没带来帮忙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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